尋常貴女,就算偶爾有幸入宮參加宴席,看到的也不過是皮毛,絕不可能將一整套流程掌握得如此嫻熟。
沈燕宜行完禮,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完了完了,做過頭了。
重活一世,這些刻在骨子裡的記憶,竟在不經意間就流露了出來。
她面上不動聲色,腦中卻飛速運轉。
隨即,她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之前與三公主在一處玩耍時,曾聽她提起過一些,也見她模仿過宮妃的樣子,我便記在了心裡,私下裡自己琢磨著練了練,不成想竟是弄巧成拙,讓嬤嬤見笑了。”
這個藉口雖然有些牽強,但三公主周木槿確實與沈燕宜交好,倒是也說得過去。
劉嬤嬤聞言,眼中的震驚漸漸化為了驚歎與欣賞。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沈燕宜,越看越滿意,最後忍不住感嘆道:“原來如此,不過即便如此,小姐也當真是聰慧過人,一點即通,不,是無需點撥,便能通曉。看來,您當真是天選的太子妃。”
沈燕宜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應話。
天選的太子妃?
或許吧。
只是這天選的命運,代價太過慘烈。
如果有的選,她寧可不要這個太子妃之位。
正在這時,前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似乎有不少人聲和車馬的動靜。
沈燕宜心中好奇,便向劉嬤嬤請示,想暫且休息片刻。
劉嬤嬤自是應允。
她提著裙襬,快步走向前廳,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可她人還沒走到,就看見前廳內外人影綽綽,不少家丁正抬著一個個蓋著紅布的箱子往院內走。
她正想上前看個究竟,卻被匆匆趕來的蔣秋娘一把拉住,直接將她帶回了後院。
“娘,前面是怎麼了?”
沈燕宜不解地問,“又是殿下送來的東西?”
自打賜婚後,太子府的賞賜就沒斷過,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是殿下。”
蔣秋娘拉著她在後院的石凳上坐下,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是朝中一些同僚送來的賀禮。”
蔣秋娘嘆了口氣,解釋道:“你與太子的婚事在即,這京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不少人都想趁著這個道賀的機會,與咱們沈家拉近關係,也好在太子面前留個好印象。”
“好在。”
蔣秋娘的語氣稍稍放緩,“今日來的,都還是平日裡與你父親本就交好的官員,送的也都是些尋常賀禮,不算出格。你父親已經上表向陛下說明,只說是同僚情誼,陛下那邊倒也能應付過去。”
說到這裡,蔣秋娘的神色陡然嚴肅起來。
她握住沈燕宜的手,沉聲叮囑道:“燕宜,娘知道你聰慧,但朝堂之事,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這段時日,你務必多加小心。”
“若是有那些與沈家素有嫌隙的,或是並非太子一黨的官員前來拜訪送禮,你切記,一概不要理會,更不能與他們有任何私下牽扯。明白嗎?”
蔣秋娘話語中的凝重,讓沈燕宜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經心。
她知道,隨著大婚之日的臨近,她和整個沈家,都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人人羨慕,也代表著……人人眼紅。
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沈燕宜上輩子切身經歷過。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娘放心,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