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宜站在樓梯口,看著這一幕,眉頭緊緊蹙起。
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
她幾乎沒有思考,快步走到旁邊一個擺著戲曲行頭的架子前,隨手拿起一副描金繪彩的狐狸面具戴在了臉上,遮住了上半張臉。
“巧了。”
一道清越又帶著幾分懶散的女聲響起,瞬間吸引了大堂裡所有人的目光,“本小姐今晚,也想點他。”
沈燕宜緩步走下樓梯,徑直走到對峙的幾人面前。
那王小姐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個藏頭露尾的,頓時柳眉倒豎:“你誰啊?故意跟本姑娘過不去是不是?”
沈燕宜隔著面具,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坦然承認:“是又如何?”
她轉向一臉為難的老闆,語氣不容置喙:“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這位明月,是我的老主顧了。再怎麼說,也該先緊著我來,不是嗎?”
沈燕宜戴著面具,老闆一時間沒認出來,只覺得這女子氣度不凡,不好得罪。
可另一邊又是揮金如土的王小姐,他夾在中間,汗都下來了,只好硬著頭皮道:“這個……兩位貴客,價高者得,價高者得!”
“好!”
王小姐冷笑一聲,率先發難,“我出一百兩!”
沈燕宜眼皮都未曾眨一下,聲音清脆:“一百零一兩。”
只多一兩?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王小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咬牙切齒道:“二百兩!”
“二百零一兩。”
沈燕宜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三百兩!”
“三百零一兩。”
……
每一次,沈燕宜都只比她多加一兩銀子。
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是在逗弄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氣得王小姐渾身發抖,幾乎要暈厥過去。
一旁的陳玉筠看得目瞪口呆,她從未見過沈燕宜如此鋒芒畢露,咄咄逼人的一面。
“八百兩!”
王小姐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個數字,雙眼赤紅地瞪著沈燕宜,這已經是她今晚能拿出的極限了。
沈燕宜終於捨得抬了抬眼,慢悠悠地吐出最後的數字。
“八百零一兩。”
王小姐一口氣沒上來,指著她“你”了半天,最終狠狠一跺腳,帶著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
陳玉筠連忙上前拉住沈燕宜,壓低聲音道:“你瘋了!八百多兩銀子,就為了……上次那場還不夠嗎?現在又來!?”
面對陳玉筠的著急,沈燕宜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隨後轉身看向那個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男人。
然而,她預想中的感激或是別的什麼情緒,都沒有在他眼中看到。
那雙透過面紗看過來的眼睛裡,沒有絲毫被人解圍的欣喜,反而像是凝結了萬年不化的寒冰,冷得刺骨。
周砥確實沒有半分喜悅。
他心中翻湧的,是滔天的怒火和一股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嫉妒。
他親眼看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
一個他假扮的小倌,一擲千金。
她為了“明月”,不惜與人當眾爭搶,鋒芒畢露。
而對他周砥呢?
原來在她心裡,他這個太子,竟還比不上一個賣笑的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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