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志強聽到“中石油”三個字，驚訝地和張姐對視了一眼，然後才反應過來，有些佩服地說：
“您的訊息很靈通。中石油在接下來的兩年內確實準備進行改革，我們銀行系統內部剛剛接到相關的通知。不過它目前還沒有正式掛牌上市，具體的股份制改造方案還在制定當中。現階段想直接入股中石油，恐怕還不太現實。”
裴瑜並不氣餒，她早就想到了備選方案：“中石油不行的話，油田的機械廠可以入股嗎？比如一些專門生產石油開採裝置、鑽井裝置的工廠？”
這筆錢還不夠建立一個新的工廠，而且她對建設和經營沒有多少經驗，要是真的從零開始建立一個新廠子，還沒有熟悉的管理者和工人，那還不徹底抓瞎了。
她這個人還是比較實際的，想從入股已經存在的、有一定基礎的公司開始。現成的廠房、裝置、工人隊伍都在那裡，風險相對小一些。
胥志強和張姐低下頭，小聲商量了幾句。過了一會兒，胥志強抬起頭，點點頭說：“這個倒是可以考慮。現在確實有一些石油系統的機械廠正在進行改革試點，願意引進外資和先進管理經驗。”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具體的股份比例多少，還要根據廠子的實際資產情況來計算，包括廠房價值、裝置評估、庫存情況、債權債務等等。而且按照現在的政策，這種涉及到產權變化的事情，還要徵求全體工人們的意見，需要召開職工代表大會討論透過才行。”
張姐也插話道：“裴小姐，您也知道，現在工人們對股份制還比較陌生，有些擔心。他們最關心的就是改革後工資待遇會不會降低，工作會不會不穩定。如果您能在這方面給工人們一些承諾和保障，相信他們會更容易接受。”
“沒問題。”裴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我剛才就說過，我願意給員工最好的福利待遇。工資不但不會降，還要想辦法提高。”
她心裡暗暗盤算，現在的工廠，都是些佔地面積非常大的廠子，位置雖然現在看起來偏僻，但按照城市發展的規律，放到幾十年後，光是這些土地，就能賣出幾個億來。這簡直就是躺著賺錢。
至於現在，工廠資產的主要計算方式，還是按照廠房、裝置、庫存與應收款的總額來評估。無論怎麼算，自己都不會吃虧。而且這種賺錢方式完全靠自己的判斷，不需要透過系統，不會被扣除寶貴的提問額度。
不過，趁著懂行的人還在，裴瑜又有些不甘心地試探道：“胥經理，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假如過兩年中石油正式掛牌上市了，到那時候，是否能夠將我在油田機械廠的資產，按照一定的比例折算為中石油的股份？畢竟機械廠很可能會成為中石油的子公司或者關聯企業。”
胥志強聽到這個問題，沒有立即拒絕，而是很認真地在考慮這個建議：“這個問題很有前瞻性。我們需要聯絡有關部門的人諮詢一下。”
張姐點點頭：“從理論上講，如果將來中石油真的進行股份制改造，那麼它下屬的各個子公司、機械廠的資產，確實需要重新評估和整合。而且，從國際上的經驗來看，大型企業集團化經營是發展趨勢。像中石油這樣的企業，將來肯定要把相關的產業鏈都整合進來。”
胥志強繼續說道：“實際上，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現在都不太確定股份制改革的最終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他苦笑了一下：“就在幾年前，大家還在激烈爭論承包制和大包乾政策呢，很多人覺得這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現在呢？經營權的轉讓已經很普遍了，大家關注的焦點又轉移到產權問題上了。說實話，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誰也不敢說自己完全看得清楚。”
張姐補充道：“從我們銀行的角度來看，不管是您擁有機械廠的股份，還是將來擁有中石油的股份，在性質上確實沒有本質的不同。都是合法的投資行為。
而且，中石油如果真的要掛牌上市，肯定需要對下屬的所有子公司資產進行清理和評估，然後將這些資產併入集團公司的總資產中。從這個角度來說，您的要求也算是合乎情理的。”
這個問題背後有特殊的時代背景。從1986年底開始，一直到1987年這段時間，正是華國推行股份制改革的關鍵時期。全國各地都在進行各種股份制試點，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包括胥志強在內的所有華國人，其實心裡都沒底，誰也不知道這樣改到底行不行得通。後世回頭看覺得理所當然的事，現在都是充滿不確定性的重大變革。
中石油掛牌上市這件事，按照現在的規定和操作流程，確實需要把下屬各個子公司的資產進行詳細核算，然後全部併入母公司整體評估。所以裴瑜提出的這個要求，從程式和制度上來說是完全合理的，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中石油作為特大型國企，資本規模非常龐大。裴瑜選擇作為小股東合併入中石油，雖然金額不小，但放在整個中石油的盤子裡就顯得不那麼顯眼了。這反而比她直接拿下機械廠的大比例股份要低調得多，不容易引起別人的特別注意，是個更穩妥的選擇。
胥志強顯然對這個想法產生了興趣，主動說道：“這樣吧，我會主動聯絡一下中石油那邊的相關負責人，瞭解一下他們對股份制改革的具體計劃和時間表。同時也會向上級部門彙報您的想法，看看政策上是否支援。不過，我建議您可以積極地準備相關的申請材料，包括資金證明、投資意向書等等。早做準備總是沒錯的。”
裴瑜聽到這個提議，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要是2004年股神巴菲特投資中石油都能算作原始股的話，那自己現在1986年就準備入股，這豈不是比原始股還要原始？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中石油的元老級投資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