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忍著眼淚,哽咽道:“妹妹,你不能這樣。你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他可是世子留下的唯一血脈了。大夫說你這胎不穩,很可能一屍兩命,你不能不重視啊。”
雲卷空洞的瞳孔猛的收縮,她盯著顧夫人看了幾息,緩緩低頭看向腹部。
“……你說,”雲卷的聲音啞的不像話。“我,懷孕了?”
“對,大夫說都已經兩個月了。”顧夫人說完才驚訝道:“難道你還不知道?”
雲卷的喘息漸漸粗重。
兩個月,豈不就是漱玉山莊那幾日?原來她在那之後頻頻體乏,胃口不佳又嗜睡乾嘔竟是因為有喜了。
雲卷的眼淚噼裡啪啦滴在錦被上,眼神晦暗難明。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顧夫人輕聲勸慰:“妹妹,就為了這孩子你也得堅強些。大夫說了你這胎十分危險,得精心的養著。”
“您可是知府的夫人?”
雲卷抬眸朝她看去,顧夫人點了點頭,雲卷說:“我有件事想求您。”
“你說。”
“我有孕之事,還請您先替我保密,不要告訴第三人。大夫那裡也勞煩您叮囑。”
“這是為何?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雲卷直勾勾的看著她,顧夫人哪裡禁得住她這樣的目光,她本就心疼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
顧夫人嘆道:“好,我替你保密。你在晉州這段日子我來照顧你。至少得等你這胎安穩了,我再……”
“我過幾日就啟程回京。”
“什麼!你瘋了!”顧夫人騰的站了起來,“大夫說了,你這胎不穩,養不好可是要一屍兩命的!你孩子不要就算了,你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雲卷手顫抖著摸向腹部。
她的小腹還平坦如初,雲卷前世沒有子嗣緣,太醫說她受孕艱難,這世和蕭蘭亭幾乎日夜雲雨一年也毫無動靜,雲卷本以為她此生也難有後代。
若這孩子早些出現,她定會歡喜瘋了,可千不該萬不該在這時候。
雲卷聽到自己平靜的說:“我這兩個月沒睡過一個整覺,沒吃過一頓正經飯。此前孕反我以為是自己生了病,誤食了許多治風寒的藥。我為了縮短來晉州的路,命下屬策馬狂奔,顛簸了十日才趕到。即便如此這孩子還活著,他很堅強,我現在沒法為了他安靜休養。”
雲捲心裡的苦與恨,是顧夫人無法理解的。
雲卷說:“我夫君的死背後定有蹊蹺,如今只有我還能為他報仇。請夫人務必成全。”
“可你身體這麼弱,若萬一出了點什麼事丟了性命……”
“夫人放心,我不是那等為了亡夫尋死覓活之人。逝者已逝,生者當珍重自身,這些道理我都明白。”雲卷手緩緩搭在小腹上,語氣平靜,“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盡力保住這孩子。”
顧夫人看著她的神色,實在無法相信她這番話。
她也不知為何雲卷得知有孕後的反應,和旁人截然不同,但這畢竟是旁人的家務事,容不得她插嘴。
顧夫人端起藥碗,“你先把藥喝了吧。”
另一邊,知府將長風帶到自己的書房中,他小心翼翼關上門,輕聲說道:“有一件事下官遲遲沒有彙報京城。”
知府目露恐懼,“在那場大火中找出的東西里,還有一份奏章。晉州與燕京離得太遠,期間輾轉多人,下官不敢賭這個萬一,怕一個不好就連累家人。本想等潁川侯來時再將奏章呈上。但仔細想想,交於世子的下屬,反而更加安全些。”
知府道:“奏章是世子親筆,我這就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