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的竹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船頭青衣人的側臉。那人見雲卷靠近,忙躬身行禮:“屬下蘇硯,奉世子令在此等候夫人。”他手掌攤開,露出塊刻著“織”字的木牌,與雲卷腰間的半塊恰好能拼合。
驚蟄扶著雲卷踏上跳板時,船身忽然晃了晃。蘇硯眼疾手快地扶住船舷,低聲道:“運河近來不太平,昨夜剛有商船被水匪劫了。”
船艙內陳設簡單,一張八仙桌配著四把太師椅,角落裡堆著幾捆綢緞。雲卷指尖劃過綢緞上的暗紋,忽然笑道:“鎮南王府的織錦,竟也會出現在這種商船裡。”
蘇硯臉上閃過一絲侷促:“夫人說笑了,這是送往蘇州的貨樣。”
“是嗎?”雲卷忽然將綢緞扯開,裡面露出排鋒利的短刀,“帶這麼多刀做貨樣,倒是新奇。”
蘇硯臉色微變,正要解釋,卻見長風按住腰間佩刀:“夫人,船尾有動靜。”
三人趕到船尾時,正見兩個船伕將個麻袋往水裡拖。麻袋裡傳出微弱的嗚咽聲,浸透水的布料下隱約能看出人形輪廓。
“這是……”驚蟄嚇得捂住嘴。
蘇硯厲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船伕慌忙跪地:“是、是剛撈上來的浮屍……”
雲卷忽然一腳踹開麻袋,裡面滾出個渾身溼透的少年,脖頸上還留著勒痕。那少年見了雲卷,忽然睜大眼睛:“我是岑家的人!皎月小姐讓我送密信給您!”
話音未落,蘇硯忽然拔刀刺向少年。長風揮刀格擋,兩柄刀撞在一起,火星濺落在水面上。“你不是鎮南王府的人!”長風怒喝。
蘇硯冷笑一聲:“倒是敏銳。可惜你們今日都得死在這裡。”他吹了聲口哨,兩岸忽然湧出數十條小船,船頭的黑衣人都戴著銀線寒梅面罩。
雲卷拉著少年躲進船艙,見他懷裡揣著個油紙包,忙拆開來看。裡面是張血跡斑斑的字條,上面寫著“皎月被擄,速尋沈知意”。
“沈知意是誰?”驚蟄急道。
少年咳著水說:“是、是吏部侍郎……他和世子爺是舊識。”
船身突然劇烈搖晃,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下。雲卷掀開艙簾,見蘇硯正指揮人往水裡扔鐵鉤,想將船拖向岸邊。長風在船頭浴血奮戰,肩上已添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用那個!”雲卷指著角落裡的火油桶。
驚蟄會意,抱著火油桶衝向船尾,將油潑在逼近的小船上。雲卷取出火摺子點燃,火苗順著油跡蔓延,瞬間燃起熊熊大火。黑衣人們慘叫著掉進水裡,火光照得運河如同白晝。
蘇硯見勢不妙,轉身想跳船逃生,卻被長風一腳踹進火裡。他在烈焰中嘶吼著,面罩被燒得脫落,露出張滿是疤痕的臉。
“是他!”少年忽然驚呼,“他是蕭懷晏身邊的護衛!”
雲卷望著漸漸熄滅的火光,忽然對長風道:“看來蕭懷晏急著要我們死。”她將少年扶起來,“你叫什麼名字?皎月現在怎麼樣?”
“小的岑七。”少年喘著氣道,“皎月小姐被關在蕭府地牢,是我偷著跑出來的。她還說,當年篡改佈防圖的,除了蕭懷晏,還有吏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