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壽苑宮。
步入寬敞的前廳,高悠對著男子展顏一笑,伸手白費著椅子說道:“壯士,請座。”
“多謝王爺。”
男子謙遜回應,將揹負的弓與箭壺輕輕倚靠於桌旁,這才緩緩落座。
高悠讓人給男子上了茶,問道:“還不知道壯士尊姓大名?”
男子連忙起身半躬,答道:“小人賤姓袁,單名一個‘戰’字。”
“袁戰……”
高悠輕聲重複,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微微頷首,“你的箭術超凡入聖,不知師承何人?”
袁戰憨厚一笑,答道:“回王爺,小人的箭法是跟隨祖父與父親習得的。”
“他們是做什麼的?”
袁戰道:“祖父原來是鎮守西北邊境的武將,因為年事大了,而解職歸田。
父親年輕的時候也從軍上過戰場,還立過軍功。
後來因為看不慣上司的所作所為,向上面舉報,而遭到報復,被革除軍職回家務農。”
“原來是將門之後。”
高悠點了點頭,又問:“那你這次來京城,是為了什麼?”
袁戰苦笑,答道:“小人本是懷揣著滿腔熱血,欲進京一搏武舉之試,期盼能借此機會謀個一官半職。
不料,剛到京城便遭逢病厄,在客棧中足足調養了三月,方得康復。”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一病,不僅讓小人錯過了武舉考試,更是將盤纏耗盡,如今即便是想要返回故里,也是囊中羞澀,無以為繼。”
朝廷除了每三年會舉行一次科舉考試外,也會舉行武舉考試。
對於習武之人而言,武舉考試無疑是他們實現抱負、平步青雲的絕佳機會。
因為但凡能在武舉考試中脫穎而出的人,大抵都會被留在京城,委以重任。
“你也是真夠倒黴的。”
高悠輕嘆一聲,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幾分同情,接著問道,“這段時日,你是如何度過的呢?”
袁戰苦笑了一下,答道:“為了籌集返鄉的路費,小人這陣子一直在元華寺前擺攤賣藝。
今日收攤較早,心中思緒萬千,難以排解,便想著去酒樓小酌幾杯,權當解悶。
誰料,酒未過三巡,外面便傳來一陣喧鬧。小人心中好奇,推開窗欞一看,只見大街上有人縱馬狂奔,驚擾了百姓。情急之下,才搭弓射箭,試圖阻止他們。”
“原來如此。”
高悠想了一下,道:“你箭術高超,就此埋沒實在太可惜了。
不如這樣,你先在我府上擔任教席,教我手下侍衛箭術。
等三年後,再在參加武舉考試,你意下如何?”
袁戰趕緊起身,拱手行禮,語氣恭敬道:“多謝王爺賞識,小人一定盡心傳授箭術,絕不藏私。”
見袁戰答應了,高悠很高興。
馬上把譚德忠叫來,給他介紹了一下,然後讓他給袁再戰安排一個住處。
正這時候。
皇上身邊的小太監李莊來了,告訴他皇上在御書房裡召見。
高悠早就猜到皇上會召見他,所以回來連衣服都沒換。
來到御書房外。
高悠正想讓太監通報,守在門外的太監道:“皇上說了,王爺來了,進去就是,不用通報。”
高悠推門進去,看到御書房裡就只有皇上一個人。
他細心地將門合攏,隨後緩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聲音溫和而恭敬:“兒臣高悠,拜見父皇。”
皇上正站在御書案後面寫字。
看到他來了,把筆放下,從書案後面出來,走到他跟前,道:“厲相剛剛來過,把發生的事情都跟朕說了。”
高厲就猜到厲剛會來對他說,欠身道:“對不起父皇,兒臣又給您添麻煩了。”
皇上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語氣溫和道:“你以為朕叫你來,是要責備你嗎?”
高悠抬頭看了一下皇上,道:“父皇不怪我嗎?”
“怪還是要怪的。”
皇上又往前走了一步,離他更近,道:“我聽厲相說,你為了救一個孩子,差一點就被馬撞了,是嗎?”
高悠聞言,微微頷首,聲音沉穩:“確有此事。”
“朕不是告訴過你,做事不能太沖動,你萬一要是被馬撞倒怎麼辦?”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皇上還是感到後怕,話語中滿是擔憂。
“當時情況太緊急,眼看孩子就要被撞到,我只想著怎麼把人救下來,就沒考慮那麼多。”高悠憨憨地笑了笑。
當時他確實也沒想那麼多。
因為時間太緊急,根本來不及想。
“往後,切莫再行此險舉。”
皇上的話語,帶著沉甸甸的情感道:“你母后離世之際,字字句句,皆是對你的不捨與牽掛。
她要朕護你周全,若你真有個閃失,朕又如何面對她在天之靈,那將是一生難以釋懷的愧疚啊。”
“兒臣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皇上聞言,輕輕頷首,緩步踱回御書案旁,手指輕點桌上墨跡未乾的宣紙,溫聲道:“此乃朕特意為你所書之字。”
高悠緩步上前,細細端詳,乃是一個“慎”字,透著沉穩與深邃。
“你可知道朕贈你此字的深意?”皇上輕聲問道,目光中帶著幾分期許。
高悠恭敬地回答:“兒臣明白,父皇是期望兒臣日後行事需謹慎思量,不可再魯莽行事,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境之中。”
皇上聞言,微微頷首,語重心長地說:“將它帶回,懸於居室之壁,閒暇之餘,多加觀瞻,銘記於心,方能行穩致遠。”
“是。”
高悠輕輕捲起字幅,目光轉向皇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探尋:“父皇,對於索克蘇一行人,您打算如何發落?”
皇上沉吟片刻,緩緩言道:“朕已命厲相以朝廷之名,正式向他們發出警示,令其日後大恆境內行事有所收斂。若再有逾越之舉,定不輕饒。”
“就這麼算了?”高悠眉宇間閃過一絲不甘。
皇上輕嘆一聲,解釋道:“不然又能如何呢?他們畢竟是遠道而來的使節,兩國邦交不可不顧。
況且,你已然將他們的馬斬了,也算是對他們的懲戒了。”
高悠不甘心的道:“真是便宜了這群狗東西。
下次他們再放到我的手裡,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皇上道:“朕準備明天就召見他們,打發他們離開,省得留在這裡總是有個隱患。”
高悠聞言,輕輕頷首,道:“父皇,既然如此,那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皇上略作沉思,眸光中閃過一絲興味,輕聲問道:“高擘要辦玉晉雅會,你可有所耳聞?”
“原來父皇也知道此事。”
高悠心中微驚,未曾料到即便身處於這深宮重重之中,訊息依舊如此靈通。
皇上目光銳利地注視著他,緩緩問道:“那你可知道,他舉辦這場雅會的真正意圖何在?”
高悠輕輕搖頭,神色中帶著幾分凝重:“我只知道他辦雅會背後動機不單純。至於確切目的,目前尚未參透。
因此,我打算那日親臨現場,一探究竟,看他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什麼,你要去參加雅會?”皇上聞言,不禁愕然。
對於高悠的才情,他心中自有分寸。
這些年來,高悠從未完整撰寫過一篇文章,更遑論吟詩作對了。
若是貿然前往雅會,豈不是自曝其短,惹人笑話。
“你……可擅長吟詩作賦?”皇上帶著幾分質疑,緩緩問道。
高悠知道皇上擔心什麼,道:“高擘的告示上不是說了嗎,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能識文斷字的就能去。
那我就算不會作詩寫詞,去了也應該沒問題吧。”
皇上微微搖頭,語重心長:“旁人去,或許真能圖個熱鬧。
可你這一去,高擘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擠兌你的機會,定會挖空心思,讓你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
因此,你還是避一避的好。”
“不去怎麼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高悠也知道,他只要去了,高擘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讓他丟臉的機會。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想弄清楚高擘舉辦雅會的真正目的,就必須親自去看看。
再說他已經跟林衛娘約好了,總不能失信於她。
那可是個小辣椒,失約不去,以後會被她看不起的。
“高擘真正的目的朕知道。”
“父皇知道!”高悠很驚訝。
皇上微微頷首,目光深邃:“畢竟,他也叫了朕二十餘載的父皇,他心中所謀,朕多少能揣摩一二。”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高悠問。
皇上撐著扶手站起,從御書案後面出來,走到高悠的面前,看著他問道:“你知道,管理一個國傢什麼最重要嗎?”
高悠想了一下,道:“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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