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意的指尖攥得發白。
“別緊張,我們只是想和你聊聊。”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聊聊你最近在除錯的‘星塵三號’推進系統,聊聊它的燃料配比和熱防護引數,當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們也可以親自過去拜訪。”
卿意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幾乎喘不過氣。
他們連專案的代號都知道。
“你們是誰?”
“不重要。”對方輕描淡寫地說,“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你手裡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識相點,把資料交出來,我們可以保證你和你身邊的人都平平安安,否則……”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模糊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敲打什麼。
然後,卿意聽到了一個讓她渾身冰涼的聲音——是母親的嗚咽聲。
“你們對我母親做了什麼?!”卿意的聲音瞬間變調。
“別激動,卿小姐。”對方笑得更得意了,“只是讓她安靜一點而已,她太吵了,會影響我們‘拜訪’的心情。”
“你敢動她試試。”周朝禮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輕笑起來:“周總也在啊?真是巧。”
“看來我們的情報沒錯,你們果然還在一起,這樣更好,省得我們再跑一趟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陰冷:“給你們半小時,收拾好東西,帶著資料,到小區後門的巷子口來。記住,一個人來,別耍花樣。否則,你的母親,恐怕都要吃苦頭了。”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聽筒裡只剩下忙音。
卿意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
她猛地看向次臥的方向,想去看看吱吱的情況。
卻被周朝禮拉住。
“我去,你先跟我走。”
他快速掃視了一圈客廳,目光落在玄關的方向。
“我們沒時間了。”他沉聲道,“他們說半小時,其實最多十五分鐘就會動手,後門有埋伏,不能去。”
卿意的腦子一片混亂,只能下意識地跟著他的節奏。
周朝禮快步走到窗邊,再次拉開窗簾的縫隙。
外面的夜色濃稠如墨,樓下的花壇裡靜悄悄的,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卿意知道,那些人就藏在暗處,像等待獵物的狼。
“跟我來。”周朝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拉著她穿過客廳,走到主臥的衣櫃前,猛地拉開櫃門。
衣櫃深處,原本掛著衣服的地方,竟然有一塊鬆動的牆板。他伸手將牆板卸下,露出後面一個黑漆漆的通道。
“這是……”卿意愣住。
“以前做的安全通道,直通地下車庫。”周朝禮言簡意賅地說,“本來以為永遠用不上。”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手電筒,開啟,光柱刺破黑暗,“快進去,沿著通道一直走,盡頭是我的車,我去把吱吱抱過來。”
卿意看著那條幽深的通道,又看了看周朝禮緊繃的側臉,心裡五味雜陳。
她終究還是要依靠他,還是要被他保護。
“周朝禮。”她叫住他。
男人回頭看她,眼底帶著詢問。
“如果……”她咬了咬唇,“如果這次我們能安全出去,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別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周朝禮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有什麼東西碎了。他沉默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好。”
卿意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別的什麼。
她不再猶豫,彎腰鑽進了通道。
黑暗瞬間將她吞噬,只有手電筒的光柱在前方晃動。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個人透過,空氣中瀰漫著灰塵和潮溼的味道。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身後傳來的周朝禮抱走吱吱的動靜。
就在她走到通道中段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門被撞開了。
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男人的呵斥聲。
卿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腳步不由得加快了。
就在這時,周朝禮把吱吱交給了她,比剛才更急:“快跑,別回頭!”
她不敢多想,抱緊吱吱,拼盡全力往前衝。
手電筒的光柱在搖晃,照亮前方的路。
她能聽到身後的通道在震動,似乎有人在追趕。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了光亮。
是車庫的應急燈。
她衝出通道,看到周朝禮的車就停在不遠處,車門敞開著。
她剛想跑過去,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回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追了出來,手裡拿著槍。
“抓住她!”男人低吼道。
卿意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比意識更快地做出反應,轉身朝車的方向撲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猛地從旁邊竄出來,將她一把推開。
是周朝禮。
他將她推向車門,自己卻迎向了那個持槍的男人。
槍聲在封閉的車庫裡響起,震耳欲聾。
卿意摔倒在地,手肘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她抬起頭,看到周朝禮和那個男人扭打在一起,槍掉在了地上,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上車!”周朝禮開口。
卿意渾身發抖,卻死死地盯著他。
她看到又有幾個黑影從通道里鑽出來,朝他們這邊跑來。
“周朝禮!”她尖叫著,想爬起來去幫他。
可週朝禮已經沒時間了。
他猛地推開那個男人,朝她的方向跑來,一把將她塞進車裡,然後自己跳上駕駛座,用力踩下油門。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撞開了車庫的欄杆,衝進了夜色裡。
卿意回頭,看到那些黑影站在車庫門口,越來越小。
她再看向駕駛座,周朝禮的側臉緊繃著,嘴角的血跡格外醒目。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在微微顫抖,卻穩得可怕。
車裡一片死寂,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卿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受傷了。”
周朝禮沒有看她,目光直視著前方的路,聲音沙啞:“沒事。”
卿意看著他緊抿的唇,看著他額角滲出的冷汗,突然覺得喉嚨發堵。
她知道,剛才如果不是他推開自己,中槍的可能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