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過的格外的平靜。
周延年也過來,一同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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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擦亮時,山尖上還凝著層薄霜。
老太太該上山入葬。
一切都流程,都正常的進行。
山上。
卿意站在祖墳地的石階下,望著抬棺人踩著晨露往松林深處去,眼皮重得像墜了鉛塊。
她熬了整宿,守在靈堂的長明燈旁,此刻風一吹,太陽穴突突地跳,眼前的松柏都晃成了一團深綠的影子。
奶奶的入葬儀式辦得簡單肅穆。
族裡的長輩唸完悼詞,泥土簌簌落在棺木上的聲音,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卿意跟著彎腰鞠躬時,指尖觸到了冰涼的石碑,才猛地清醒了幾分——那個總在冬夜裡給她焐手爐的老人,真的要永遠留在這片山裡了。
人群漸漸散去,山風捲著紙錢的碎屑掠過腳邊。
卿意正低頭整理祭品,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兩下。
她摸出來看,是陸今安發來的簡訊,只有短短一行字:“周延年截了周氏三個海外訂單,領航科技出手的,數額不小。”
指尖驟然收緊,手機殼的稜角硌得掌心生疼。
卿意猛地抬頭,下意識看向幾步外的周朝禮。
他站在晨光裡,黑色風衣的下襬被風掀起一角。
昨天守靈時,他就沉默地坐在角落的長椅上,指尖夾著的煙燃到了盡頭也沒動。
剛才下葬時,族裡長輩握著他的手說節哀,他也只是微微頷首,眼底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
這樣大的事,他竟能不動聲色。
卿意的心跳忽然亂了節拍。
她想起昨夜靈堂外的風,想起他隔著人群看過來的眼神,那時只當是他性子沉,此刻才後知後覺地品出些別的意味——那平靜底下,藏著的是驚濤駭浪嗎?
“在看什麼?”
周朝禮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卿意慌忙鎖了屏,把手機塞回口袋,抬頭時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裡。
他大約是察覺到了她的走神,眉峰微蹙,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關切:“累了?我送你回去。”
“周朝禮,”卿意攥緊了衣襬,喉間有些發緊,“我們該談談。”
山間的晨霧還沒散盡,纏在他的睫毛上,讓那雙總是帶著疏離的眼睛柔和了幾分。
他下意識皺眉,抬腕看了眼表,“今天還有些事要處理,”他頓了頓,聲音放輕了些,“晚上,我過去找你,可以嗎?”
卿意愣住了。
認識周朝禮這些年,他永遠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
如今,溫和竟讓她有些恍惚。
對常人仍舊就是冷漠,冰冷。
對她,不同以前的漠然。
溫和了許多。
“嗯。”她輕輕點頭,沒再追問。
回去的路上,卿意靠在車窗上,看著倒退的街景,腦子裡亂糟糟的。
陸今安的簡訊像根刺,扎得她坐立難安。
周氏的海外業務是周朝禮一手鋪開的,那些訂單關係著好幾個專案的生死,周延年這一手,分明是釜底抽薪。
可他昨天晚上,還在靈堂裡,穩沉得不漏聲色。
卿意閉上眼,太陽穴的鈍痛越來越清晰。
她不懂周朝禮,就像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對自己溫和,又為什麼能在火燒眉毛時,依舊維持著那份泰山崩於前的鎮定。
傍晚時,卿意回了家裡。
她煮了碗麵,沒什麼胃口,給吱吱做了好吃的。
吱吱看得出來媽媽心情有些不太好,於是沒有選擇打擾。
卿意坐在沙發上,沒開大燈,只開了盞落地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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