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恆還在內心感嘆時,朱琦也發現了他。
“呀,張恆!”她滿臉驚喜,嘴角揚起明媚的笑容,一邊揮手一邊蹦跳著跑過來,彷彿才剛突破的興奮還沒完全壓制下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揮舞的小拳頭充滿著新銳力量般的蓬勃感。一雙杏目中滿是期待地盯著張恆,目光裡似乎還夾雜著一點點躍躍欲試的戰意——**分明是一副想要找個對手較量一番的架勢**。
張恆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來,那笑容帶著幾分憨厚、幾分狡黠,又似乎透出些莫名的鎮定。他自然清楚,在這個時候,絕不能輕舉妄動,甚至不該多說話,否則今天說不定就真要和這個名叫朱琦的丫頭“切磋”一場了——雖然她看上去嬌滴滴的,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樣,但張恆卻深知這丫頭手段毒辣、心計過人,而且一旦較起真兒來,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魔女”。
眼見著張恆只是嘿嘿一笑,並未再多做糾纏,也沒有頂嘴或者反駁,反而低下頭默默地邁開步子,向著前方緩步行去。朱琦氣結地瞪了他一眼,心裡滿是不服,恨不得轉身一腳把他踢飛出去。但她此刻也無可奈何,只能強忍怒火,緊咬銀牙,甩了甩袖子,抬腳快步跟了上去,動作雖急促卻仍掩不住她走路時那如風般輕靈的氣質。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神武殿中央的議事大廳。這裡高大寬闊、氣勢恢宏,雕樑畫棟間散發著一股沉穩莊重的氣息,廳內陳設簡潔大氣,兩側擺放著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座椅,每一把椅背皆雕刻精美繁複的龍鱗圖騰,象徵著權力與榮耀。正上方是一座由寒鐵鑄成的平臺,上鋪猩紅地毯,那是宗門長老們的位置,等待著主持大會之人登臨其上。
張恆沉默無聲,沒有再與朱琦說一句話,神色平靜地拉著椅子坐下。他動作低調得像是想要徹底隱身在這角落裡一樣。而朱琦亦未再多言語,冷哼一聲後,也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了,不過她的動作依舊優雅而不容忽視,引來了幾道目光的關注。
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收斂,可惜天不遂人願——張恆可以低調,但朱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注目焦點,哪怕站在人群最深處也無法被輕易忽視。朱琦的出現彷彿是一汪清泉中突現一朵盛放的妖豔蓮花,令人眼前一亮卻又心生不安。
原來神武殿這些年雖聲名赫赫,專門招收天才少年與青年才俊,對實力要求極高,但卻並不特別看重相貌與品行。只要天賦卓絕,哪怕長得五大三粗、性格古怪也能招入殿中。因而眼下這座廳堂之中坐著的年輕人大多神情銳利、體魄強健,長相卻是參差不齊,甚至有那麼幾個可以說是“面目猙獰”級別的,看得讓人不敢直視。
而這之中能夠稱得上正常的容貌已屬罕見,更別說像張恆這般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眉宇間藏著一絲英氣與邪肆的青年了。他那張略顯英俊的臉在這一眾或平凡無奇或面貌粗糲的身影之中顯得格外出挑,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好奇甚至是敵意的目光。
可正當眾人對他投以嫉妒與不屑的眼神時,誰也沒有預料到——朱琦竟款步登場。
她的腳步輕輕落下,彷彿一陣微風拂面,帶給人說不出的舒適感;她身姿修長纖細、儀態萬方,膚色白皙如瓷、眉若遠山、雙眸流轉光華,配上那一頭隨風輕舞的烏髮,活脫脫一個仙女下凡。她那傲然中又帶幾分慵懶的步伐,配上唇角若有似無的一縷笑意,瞬間讓所有男弟子心跳亂了幾拍,甚至有人直接睜大眼睛忘了眨。
尤其當他們發現這位絕世尤物竟然毫不羞澀、無比從容地坐在張恆身旁的時候,幾乎全場的男性視線頓時凝聚在一個點上——張恆的臉上。那些眼神裡燃燒的不再是普通的目光,而是赤裸裸的憤怒、羨慕和一種恨不得立刻取而代之的強烈情緒。
張恆察覺周圍氣氛驟變,心頭一愣,心中納悶至極:難道我剛剛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緩緩轉頭四顧了一番,很快便明白了原委,不禁苦笑搖頭。
這樣的場景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歷——熟悉的目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酸與不滿混雜在一起的感覺。他又想起了幾年前在外院時,那位同樣美得不像話、卻偏偏總粘在他身邊的鄰家姑娘……那種“樹大招風”的痛苦再次襲上心頭,讓他忍不住低聲嘆了口氣,暗想:“哎,麻煩又要來了。”
然而所幸這時門口傳來一聲低沉的腳步聲,打破了即將爆發的情緒風暴。
一道身形瘦削、身穿深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緩緩步入議事大廳。那人身形挺拔如松,臉龐嚴肅、眉頭緊鎖,每一步都踏得很穩很沉,彷彿山嶽般不可撼動。他的到來頓時將眾人拉回現實之中,連先前那欲將張恆碎屍萬段的眼神也都乖乖收回,轉為深深的敬畏。
大廳終於重新恢復了短暫的安靜。
陽光透過高聳的殿門灑落在石質地面上,斑駁光影間隱約透露出某種莊重而肅然的氣息。新生們站成整齊的一列,目光大多停留在大殿中央那道緩緩走入的身影上。
張恆的眼神也是緊緊盯著那位緩步走來的中年人,瞳孔微縮,心底猛然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悸動——那是一種久經生死邊緣才會有直覺般的警覺與忌憚。
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呼吸微微一頓,心臟如被巨掌狠狠捏了一把,一陣沉悶的疼痛從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連一絲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來。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看起來不過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樸素黑袍,面色冷漠淡然,並無任何威壓感流露,然而在張恆眼裡,卻宛如面對一頭深不可測的洪荒兇獸。
這人的修為……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張恆腦海中飛快閃過的念頭讓他心頭髮寒——他甚至完全無法感知此人的力量深淺,哪怕是以他如今融合仙魔兩道之後達到的玄虛之境,仍舊無法窺見對方的真實底細。即便是自己曾經敬為天人、修仙界中最強大的恩師,在這人面前恐怕也不堪一擊,連三招兩式都無法撐過。
當然,這裡所說的“師傅”,僅指他當年修仙界的師尊。
若是換成……那位隱於凡塵多年的羿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