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祠堂,內部其實都比較陰暗。
一方面這裡是供奉先祖的地方,需要莊重肅穆,另一方面,亡靈畢竟是亡靈,你總不能跟商場裡面似的,弄的到處都是燈照射吧?
所以我和楚人美一前一後走進去的時候,不但覺得光線陡然下降,甚至還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環繞在身子周圍。
這是兩段屍殘留下來的怨氣。
怨氣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這玩意兒就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我感受到這股怨氣之後,心中的警惕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現在還是白天呢,大太陽就在頭頂上掛著,即便如此,怨氣依舊在祠堂裡面流淌不定,這要是到了晚上,指不定有多兇呢。
我和楚人美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朝四周打量。
四周倒是和普通的祠堂沒什麼區別,供桌,牌位,還有雕像,基本上應有盡有,但地面上還有不曾擦乾的血跡,血跡上還有如同豆花一樣的乳白色東西,讓我想起了那個摔破腦袋的倒黴蛋。
順著一架倒塌的人字梯朝上方看去,我看到了一張慘白的人臉,正從房樑上探出頭來,對著我和楚人美咧嘴大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閃爍的原因,我看到那慘白人臉的時候,對方的眼珠似乎還在微微的轉動。
在陰森森的祠堂裡面,房樑上一張人臉對著我們怪笑,這要是放一般人身上早就嚇得六神無主,逃之夭夭了。
但我和楚人美都是見慣了各種殭屍的人,雖然心中膈應的慌,卻沒有任何懼怕。
楚人美甚至還拿出了手電,朝屋頂上的房樑上照去。
這一照,我才看見那張人臉其實就鑲嵌在房梁裡面,房梁之中,依稀還有半截身子被澆築起來,跟整個房梁融為一體。
我看的直皺眉頭,這下可麻煩了。
馬家老大的半截身子跟房梁澆築在一起,想要揹走,起碼先把房梁破壞了,然後再想辦法把他的上半截身子給弄出來。
但房梁是用混凝土和鋼筋整體澆築而成,沉重,堅硬,想要把這半截身子給弄出來談何容易?
楚人美咂舌說:“貞子,這活兒可不好乾。”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房樑上的馬家老大,說:“錢都收了,不好乾也得幹。”
楚人美看了我一眼,說:“要不我去找挖掘機,直接把房子給砸了,然後把這半截屍體弄出來?”
我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馬家財大氣粗,不在乎重建祠堂的那點錢。
關鍵是馬家老大被澆築在裡面十多年,每日都在承受痛苦,身上的怨氣已經如同實質。
你把馬家老大的屍體弄走了,那是治標不治本的。
畢竟用挖掘機挖走屍體,這活兒交給個普通挖機師傅做就行,哪裡需要花這麼多錢來找我們?
既然收了錢,就得給人好好辦事。
我看了一會兒,說:“這屍不能用蠻力來幹,得取巧。”
“而且照我說,這屍得晚上背,白天不能幹。”
背屍人幹活,也不見得都是晚上背屍,有些屍因為情況特殊,放在白天來背,安全係數反倒更高。
但這具兩段屍情況又不一樣。
我們背屍,表面上背的是屍,實際上背的是怨氣。
白天干活兒,就算把屍體揹走了,怨氣依舊會留在原地。
想要把活兒幹漂亮了,就得晚上背屍,趁著晚上怨氣凝聚,匯在兩段屍身上的時候一股腦揹走,然後萬事大吉。
可這樣做,風險會呈指數級增長。
要知道當初死在這裡的工人,可是在白天干活的。
白天都能兇的帶走三條性命,更別說晚上了。
楚人美抓著滿頭白髮,頗感無奈。
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背屍人也是憑藉自己的服務一步步建立起的口碑。
我繞著祠堂走了兩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東西,於是就對楚人美說:“走,我們去看看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