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傳來烏鴉的啼叫,常歡立刻警覺起來。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洞口,果然看到那隻血鴉還在原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常歡冷笑一聲,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運起內力彈射出去。
石子破空而去,精準地擊中烏鴉的頭部。
烏鴉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墜落在地。
但常歡知道,這隻能拖延時間。
血鴉一死,青龍使立刻就會知道大致方位。
他們必須儘快離開。
他回到阿青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將她抱起。
阿青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往他懷裡縮了縮,像只尋求溫暖的小貓。
常歡的身體僵了僵,但最終沒有推開她。
就在這時,阿青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當她發現自己被常歡抱著時,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放...放我下來...”她虛弱地說。
常歡沒有理會,而是抱著她走出山洞。
晨光中,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堅毅。
“你救了我一命。”他突然說,聲音低沉,“我欠你的。”
阿青搖頭:“不欠。在聽劍閣你也救過我。”
常歡不再說話,只是抱著她快步前行。
阿青實在太虛弱,很快就又昏睡過去。
她的頭靠在常歡胸口,呼吸輕柔如羽毛。
常歡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冰冷融化了些許。
他找了處隱蔽的樹叢,小心地放下阿青,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身上。
當阿青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一棵大樹下,身上蓋著常歡的外衣。
不遠處,常歡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磨刀,晨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醒了?”常歡頭也不回地問。
阿青試著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吃力。
血引術的後遺症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常歡走過來,遞給她一個用樹葉捲成的水杯:“喝點水。”
阿青接過,小口啜飲。
水溫剛好,不冷不熱,顯然是他特意調過的。
“謝謝。”她輕聲說。
常歡沉默片刻,突然問:“為什麼救我?”
阿青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帶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因為...”她斟酌著詞句,“你對我很重要。”
常歡的嘴角微微抽動,像是想笑又忍住:“重要到值得用墨家禁術?重要到讓你功力盡失三日,任人宰割?”
阿青點頭,眼神堅定:“是。”
常歡突然轉身,一拳打在旁邊的樹幹上。
樹劇烈搖晃,落下無數葉片。
“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他低吼,“如果青龍使追來,我們兩個都活不成!”
阿青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死。”
常歡像是被噎住了,半晌說不出話。
最終,他長嘆一口氣,坐回石頭上。
“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三天,”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等你恢復功力再行動。”
阿青卻搖頭:“來不及了。青龍會既然派出血鴉,說明他們已經鎖定這片區域。我們必須立刻前往下一個地點。”
“什麼地點?”
“師父留下的線索不止一處。”阿青從懷中掏出一塊疊得很小的絲絹,“這是我在聽劍閣暗格裡發現的,和玉佩放在一起。”
常歡接過絲絹展開,上面畫著一幅簡略的地圖,標註著一個叫“洗劍池”的地方。
地圖角落寫著一行小字:“劍心通明處,池水映月時。”
“洗劍池...”常歡皺眉,“傳說中古代劍客淬劍的地方?”
阿青點頭:“據說池水能映出劍客的心魔。師父去那裡一定有原因。”
常歡將絲絹收好,突然問:“你在我體內發現了什麼?”
阿青一愣:“什麼?”
“別裝傻。”常歡直視她的眼睛,“你用了血引術,能看到我體內的一切。那道劍氣...是什麼?”
阿青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才說:“是心劍劍氣...師父獨創的功法。但奇怪的是,它似乎一直潛伏在你體內,與你的真氣水乳交融。”
常歡的眼神變得深邃:“所以李無塵收我為徒不是偶然。”
“我不確定...”阿青輕聲說,“但你頸後的胎記...”
常歡猛地抬頭:“什麼胎記?”
阿青意識到說漏了嘴,但事已至此,只好繼續:“你頸後有一個劍形胎記,和師父的一模一樣。我懷疑...你們可能有血緣關係。”
常歡如遭雷擊,呆立原地。
影門的孤兒,冷酷的殺手,突然被告知可能與劍神有血緣關係...這衝擊太大,他一時間無法消化。
阿青擔憂地看著他:“常歡...”
“走。”常歡突然說,聲音冷硬,“去洗劍池。一切答案都在那裡。”
他彎腰抱起阿青,大步向前走去。
阿青想說自己可以走,但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最終沒有開口。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樹叢中,一隻血紅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又一隻血鴉,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