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燕子磯,一個人來。”
秦淮河上飄起薄霧時,王方和老叟坐在一艘破船裡。
老叟掏出一壺“燒刀子”,自己先灌了一口,才遞給王方:“你爹當年也愛喝這個。”
王方沒接:“你真是血眼龍王?”
老叟的琉璃眼在霧中泛著微光:“二十年前是,現在只是個等死的擺渡人。”
他掀起衣襟,露出胸膛——那裡有個碗口大的血洞,洞裡隱約可見跳動的心臟,但心臟表面覆滿鐵鏽。
“鐵獄的‘鏽心針’。”老叟苦笑,“當年我偷看《影劍譜》,被總獄主賞了三針,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蹟。”
王方瞳孔一縮:“影劍譜?”
“你爹沒告訴你?”老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王家的影劍根本不是兵器,而是一門邪功——能把活人煉成‘劍傀’。”
船身突然一震,霧中傳來“嘩啦”的水聲。
老叟猛地站起:“來了!”
河面上浮起七盞綠燈,每盞燈下都站著一個“人”。
那些“人”穿著溼漉漉的白衣,頭髮水草般披散,腳尖點在水面上,竟不下沉。
王方握緊黑劍:“鐵獄的‘水刑使’?”
老叟搖頭:“比那更糟——是‘往生棧’的擺渡人。”
話音剛落,七個白衣人同時抬手,袖中飛出七條鐵鏈,鏈頭拴著鏽跡斑斑的鉤子!
老叟抓起船槳橫掃,三根鐵鏈被擊落,剩下四根卻纏住了他的四肢。
“王方!”老叟暴喝,“看燈!”
王方抬頭,發現七盞綠燈正拼成一個箭頭形狀,指向東南方——燕子磯的方向。
這是調虎離山!
他正要揮劍救人,老叟卻狂笑起來:“老子苟活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
“轟!”
老叟的身體突然爆開,無數銅錢從他體內迸射,將七個白衣人打成篩子!
血雨中,王方聽見老叟最後的聲音:
“燕子磯有詐……去醉仙樓地窖……”
〇
“最可怕的不是已知的敵人,而是你以為的同伴。”
——紙上談戈《短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