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殺眯起眼睛,“在於跟誰喝。”
韓旬不再說話,只是盯著杜殺。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杜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乾笑兩聲:“韓兄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你變了。”
韓旬說,“三年前,你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杜殺的笑容僵在臉上。
片刻後,他壓低聲音:“韓兄,我這次來,是給你帶個訊息。”
“沒興趣。”
“關於‘那個人’的。”
韓旬的手突然頓住了。
酒杯停在唇邊,一滴酒液順著杯沿滑落,像一滴血。
杜殺看在眼裡,笑意更深:“看來韓兄還是感興趣的。”
“說。”
韓旬放下酒杯,聲音冷得像冰。
杜殺左右看了看,湊近一些:“那個人,要出關了。”
酒肆裡突然變得很靜,靜得能聽見燭火跳動的聲音。
韓旬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杜殺注意到,他握杯的手,指節已經發白。
“什麼時候?”
韓旬問。
“三天後。”
杜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推到韓旬面前,“這是請柬。”
韓旬沒有接。
“誰的請柬?”
“還能有誰?”
杜殺笑道,“當然是那個人的。他出關第一件事,就是要見你。”
韓旬突然笑了。
笑聲很輕,卻讓杜殺後背一涼。
“他還沒死心?”
“死心?”
杜殺搖頭,“那個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死心。三年前的事,他一直記著呢。”
韓旬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杜殺:“回去告訴他,我沒興趣。”
杜殺也站起來,與韓旬對視:“韓兄,這恐怕由不得你。那個人說了,你若不去,他就...”
“就怎樣?”
韓旬打斷他,“殺了我?”
杜殺搖頭:“不。他說,他會殺光這個鎮上所有的人,一個不留。”
酒肆裡的溫度彷彿驟然下降。
幾個膽小的客人已經悄悄溜出門去。
韓旬盯著杜殺,一字一頓:“他敢。”
“他當然敢。”
杜殺毫不退縮,“你知道他的。為了逼你現身,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韓旬沉默了很久。
久到杜殺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突然說:“信留下,你可以走了。”
杜殺鬆了口氣,將信放在桌上:“三天後,子時,老地方。”
說完,他轉身離去,血刀在腰間晃盪,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韓旬重新坐下,拿起那封信。
信封是黑色的,上面用金粉寫著一個“韓”字。
字跡很熟悉,熟悉得讓他胸口發疼。
他沒有拆信,而是將它放在燭火上。
火焰很快吞噬了信封,化作一縷青煙。
“老闆,結賬。”
韓旬丟下幾枚銅錢,大步走出酒肆。
夜已深,街上空無一人。
秋風卷著落葉,在他腳邊打轉。
韓旬抬頭看了看天。
殘月如鉤,星光黯淡。
“三年了...”
他喃喃自語,“是時候了。”
他回到住處——一間簡陋的茅屋,推開門,從床底下拖出一個佈滿灰塵的木匣。
匣子開啟,裡面是一把劍。
劍很普通,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耀眼的光芒。
但若是有識貨的人在場,一定會驚撥出聲——因為這把劍,正是三年前名震江湖的“封喉”。
韓旬輕輕撫過劍身,指尖傳來熟悉的冰涼觸感。
“老朋友,”
他低聲說,“該幹活了。”
窗外,一片烏雲遮住了殘月。
黑暗中,韓旬的眼睛亮得嚇人。
“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