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時發現的。”她開始擰乾裙角的水,“影門的人不會輕易放棄。”
秦時在洞口警戒了一會兒,確認沒人追來,才回到洞內。
藍藍已經摸索著收集了一些乾草和樹枝,正在嘗試生火。
“讓我來。”秦時接過火石。
火很快生起來。
藍藍伸出手烤火,火光映照下,她的手指纖細修長,卻有幾處明顯的傷疤。
“他們為什麼追你?”秦時直接問。
藍藍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我‘看’到了那塊玉的秘密。”她輕聲說,“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但有些東西...不需要眼睛也能‘看’到。”
秦時不太明白,但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塊玉現在在哪?”
“安全的地方。”藍藍說,“至少我希望如此。”
秦時哼了一聲。
“你最好告訴我更多,否則我無法保護你。”
“你已經開始關心我的安危了?”藍藍突然笑了,“這可不像殺手榜第一的作風。”
秦時語塞。
確實,按照慣例,他早該丟下這個麻煩自己離開。
但不知為何,他不想這麼做。
“我收了錢。”他生硬地回答。
藍藍的笑容更深了,但她沒再追問。
兩人沉默地烤著火,洞外傳來溪水潺潺的聲音。
“你昨晚守了我一夜。”藍藍突然說。
秦時一愣。
“你怎麼知道?”
“我聞到你手上的煙味。”藍藍說,“而且我醒來時,發現頭髮上...有被撫摸過的痕跡。”
秦時的耳根突然發熱。
他確實在藍藍睡著時,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那柔軟如絲的觸感讓他想起很久以前,母親還在世時的感覺。
“你發燒說胡話,我怕你死了。”秦時冷冷道。
藍藍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她只是伸出手,準確地找到了秦時的手腕。
“謝謝。”她輕聲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秦時沒有抽回手。
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這種接觸。
“影門的人為什麼現在才找你?”他換了個話題,“你說你被下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藍藍的表情變得複雜。
“因為我一直在躲。
但三天前,我...感應到那塊玉被動過了。
他們一定是發現了,所以加緊追捕。”
秦時皺眉。
“感應?”
藍藍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急忙道:“只是一種直覺。
盲人的直覺都比較強。”
秦時知道她在隱瞞什麼,但決定暫時不追問。
“休息一下,天黑後我們離開這裡。”
藍藍點頭,在乾草鋪上躺下。
秦時坐在洞口,望著外面的溪流。
他的思緒有些亂——這個任務比他想象的複雜得多,而藍藍這個盲女,身上有太多謎團。
最讓他不安的是,他發現自己開始在乎她的安危。
這對一個殺手來說,是致命的弱點。
太陽西斜時,藍藍醒了。
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這是個習慣性動作,秦時注意到,儘管她根本看不見。
“有人來了嗎?”藍藍問。
秦時搖頭,隨即意識到她看不見。
“沒有。”他頓了頓,“你餓嗎?”
藍藍微笑。
“你開始關心我的溫飽了?”
“只是合理的詢問。”秦時硬邦邦地回答,“餓著肚子跑不快。”
藍藍笑出聲來。
“秦大俠,你知道嗎?你撒謊時的聲音會低半度。”
秦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確實不擅長與人交流,尤其是與一個似乎能看透他的盲女。
“我包裡有些乾糧。”藍藍摸索著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布袋,“夠我們吃一天。”
秦時接過布袋,裡面有幾塊硬邦邦的餅和一些肉乾。
他掰開餅,遞給藍藍一半。
兩人沉默地吃著。
洞內只有咀嚼聲和火焰偶爾的噼啪聲。
“你為什麼當殺手?”藍藍突然問。
秦時的手停住了。
“這不是閒聊的時候。”
“我只是好奇。”藍藍說,“你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
不像其他殺手。”
秦時冷笑。
“什麼氣質?”
“孤獨。”藍藍輕聲說,“像一匹離群的狼。”
秦時的心突然被刺痛。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
“準備出發。”
藍藍知道觸碰到了他的痛處,不再多言。
她整理好衣物,跟著秦時走出山洞。
暮色四合,溪水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秦時走在前面,藍藍拉著他的衣角跟在後面。
兩人沿著溪流向下游走去。
“秦時。”走了一段後,藍藍突然停下。
“怎麼了?”秦時警覺地環顧四周。
“謝謝你。”藍藍認真地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謝謝你沒丟下我。”
秦時看著她被月光籠罩的臉龐,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盲女能真正“看見”他,看見那個藏在殺手面具下的、真實的他。
“走吧。”他最終只是這樣說,聲音卻不自覺地柔和了些。
兩人繼續前行,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中。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樹林裡,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背影,然後無聲無息地隱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