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大人,我們就是想問問情況,誰知道對方上來就亂射箭!”黑狗委屈極了,他哪知道武安君定下的規矩——抓到人就能換錢,所以那些士兵看到他們才會如此拼命。
“帶我去看看!”董威決定親自去檢視一番,他倒要看看,這個突然崛起的安家寨,究竟是何方神聖。
黑狗點頭哈腰,在前面帶路。山風呼嘯而過,吹得眾人衣衫獵獵作響,彷彿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校尉大人,前面路就壞了!”黑狗聲音發顫,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彎道前方。
董威黑著臉望去,只見緊貼懸崖的羊腸小道上,原本半丈寬的路面赫然出現一道五尺深的大坑。
坑底是個陡峭的斜坡,直溜溜地通向雲霧繚繞的懸崖深處,山風掠過,隱約傳來谷底松濤的嗚咽聲,讓人望而生畏。
“爬山過去!”董威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率先拔刀砍斷擋路的荊棘。
一行人如同被驅趕的困獸,在密林中艱難攀爬。藤蔓纏住腳踝,碎石不斷滾落,驚起一群夜梟發出淒厲的叫聲。
一個多時辰後,眾人終於鑽出密林,個個氣喘吁吁,衣衫被樹枝劃得破破爛爛,活像從泥沼裡撈出來的落湯雞。
“不行了,歇會!”董威一屁股坐在佈滿青苔的岩石上,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山林裡迴盪。
黑狗見狀,急忙解下腰間水囊遞上:“校尉大人,喝口水!”水囊表面還凝著清晨的露水,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離你們被埋伏的地方,還有多遠?”董威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語氣稍稍緩和。黑狗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不遠了,五六里地,三個時辰就到!”
“五六里路要走三個時辰?你當我們是在逛園子?”董威剛消下去的怒火“騰”地一下又竄了上來,抄起石塊狠狠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碎石。
“校尉大人,您瞧瞧這路都成啥樣了!”黑狗帶著哭腔辯解道,“到處都是坑,還有那些大石頭,根本沒法走快啊!”
“要是敢說半句假話,老子剝了你的皮!”董威用手指狠狠戳了戳黑狗的腦袋,這才起身繼續趕路。
沒走出兩百步,一個兩丈多長、半丈多深的大坑橫在眼前。董威咬咬牙,一個縱身躍入坑中,又借力攀上對面土坡。手下眾人有樣學樣,勉強跨過這道障礙。
可接下來的路,簡直成了噩夢——每隔百十來步,不是深坑擋道,就是幾千斤重的巨石橫在路上。那些巨石顯然是用槓桿原理從山頂撬下來的,稜角鋒利,表面還帶著新鮮的鑿痕,任他們如何用力也紋絲不動。
從中午離開雷寨,一直走到日落西山,一行人總算抵達黑狗被伏擊的地方。可眼前除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連個人影都沒有。顯然,對方早已完成斷路工作,全身而退。
董威還想繼續追查,可手下眾人累得東倒西歪,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再也挪不動半步。
他望著滿地狼藉的斷路現場,心中暗自心驚:這些看似普通的陷阱,卻像一把把軟刀子,不僅拖慢行軍速度,更將眾人的體力和意志消磨殆盡。
“後退找個地方紮營!”董威無奈地下令。
這時,一名手下湊上來建議:“校尉大人,要說避風,哪比得上這些深坑?鋪上枯草,再生堆火,保準暖和!”董威環顧四周,荒山野嶺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好點頭同意。
半個時辰後,坑底升起三堆篝火,搖曳的火光映照著眾人疲憊的臉龐。大家掏出硬邦邦的麵餅,放在火上烘烤,就著涼水勉強嚥下。吃飽喝足後,眾人用石塊圍住篝火,鋪上乾草,很快便沉入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董威就被一陣嘈雜聲驚醒。睜眼一看,頓時寒毛倒豎——坑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長槍如林,弓箭上弦,正對準坑內的他們。
原來,李老七早已在山頭安排了暗哨。昨夜篝火一亮,訊息立刻傳回。他們兵分兩路,趁著夜色將董威等人堵在坑內,來了個甕中捉鱉。
董威等人平日裡在山寨作威作福慣了,早沒了警惕性,再加上昨夜疲憊至極,連個守夜的都沒安排。此刻只能乖乖繳械投降,被五花大綁帶出坑外。
“凌大,你說這次咱們是不是發了?”李老七搓著雙手,眼睛笑得眯成了縫。
想起武安君定下的規矩,抓一個俘虜就能換二兩銀子,前天剛抓了兩個傷兵,今天又逮到二十六個活人,足足五十六兩銀子就要入賬,這可是筆不小的橫財!
“咱們倆各拿五兩,剩下的給弟兄們平分,咋樣?”凌川摩挲著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就聽凌大的!弟兄們沒意見吧?”李老七高聲問道,眾人紛紛應和,歡呼聲在山谷間迴盪。
“拿了錢,回去可得好好幹活,接著挖坑!”凌嶽大聲招呼著眾人,押著俘虜朝營地走去。
董威一行人如石沉大海,烈焰虎得知訊息後暴跳如雷,氣得將案几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都是一幫廢物!”他咆哮著看向師爺蘇慎,“老蘇,你說該怎麼辦?”
“大帥,安家寨不除,後患無窮!”蘇慎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若是任由他們發展,各寨夏稅怕是收不上來。到時候糧草短缺,咱們這幾萬人馬可怎麼養活?”
烈焰虎握緊拳頭,指節捏得發白。他心裡清楚,若不盡快剷除安家寨,自己的威信必將大打折扣。一旦各寨拒絕上供糧食,失去糧草根基的他,恐怕連立足之地都難以保住。一場大戰,似乎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