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謀奪軍權
“你當真沒有投靠唐州軍?”許明輝將長劍緩緩歸鞘,指節因方才的緊握泛著白。他在桌邊坐下,長劍橫在腿上,抬眼示意陸景行也坐——疑心雖減,卻仍需最後確認。
陸景行苦笑著落座,指尖捏著袖口一角,語氣滿是無奈:“大人,屬下跟了您這些年,手下連個能提刀的人都沒有,離了您就是街頭晃盪的草民,哪有資本去攀附唐州軍?”這話半分不假,軍權全攥在花都尒次手裡,許明輝自己也只能調得動三班衙役和抄抄寫寫的胥吏,他一個靠筆墨吃飯的師爺,就算想投誠,也拿不出像樣的籌碼。
許明輝起身踱步,靴底在青磚地上踩出沉悶聲響。窗外傳來城頭士兵換崗的甲葉碰撞聲,更讓他心焦:“如今城破是遲早的事,逃是逃不掉了。可投效唐州軍也得有投名狀——空著手去,人家憑什麼給咱們留位置?”
換作往日,他總覺得北元根基穩固,投大乾是痴人說夢;可今日唐州軍架炮築臺的架勢,那推進如飛的攻城通道,讓他脊樑骨發寒——或許投靠武安君,才是唯一的活路。
陸景行見狀,湊近他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要融進夜風裡:“大人,不如……殺了花都尒次,奪了軍權!您要是能獻了伊陽城,那位武大人定然看重您。唐州軍如今地盤擴得跟吹氣球似的,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這機會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了!”
許明輝腳步一頓,指尖在背後攥成拳。一邊是跟著花都尒次等城破,做階下囚任人宰割;一邊是宰了這個草包,用他的人頭換前程——兩廂權衡,其實早有答案。
“先生,你去趟花都將軍府,就說明日守城的物資調運還有些細節,得跟他當面商議。”許明輝聲音沉了下來,這事拖不得,夜長夢多。
此時的花都尒次,正坐在府中堂屋,面前攤著張粗糙的伊陽城防圖。他指尖點著城南的位置,對圍坐的十幾個心腹道:“唐州軍的火炮和攻城車全堆在城南,明日我帶主力守這兒,你們幾個各領一隊,把東西北三門盯緊了,別給他們可乘之機!”
雖被唐州軍昨日的攻勢震了一下,可他翻了兩頁兵書,又覺得有底氣了——兵書上寫著,守城能打出一比三的傷亡比,只要耗到唐州軍死夠五千人,對方必亂。畢竟傷亡過三成還能撐住的,那是傳說中的精銳,唐州軍再厲害,還能跳出兵法不成?
“將軍說得是!”一個親信連忙附和,“不過那許明輝手裡握著糧草,不如咱們跟將軍一起去趟衙門,讓他多給些好酒好肉,也給弟兄們鼓鼓勁!”
花都尒次一拍桌子:“好主意!走,跟本將一起去,別讓那文官覺得咱們好欺負!”
許明輝在衙門後院等著,聽見下人來報“花都將軍帶了十幾個親信過來”,臉色驟變——他原打算只帶三五個心腹動手,這下對方人多勢眾,硬拼就是送死。
“快,把我藏在後院地窖裡的那兩壇汾酒搬出來!再把烤架上的羊翻個面,多刷點醬汁!”許明輝迅速調整神色,眼底閃過一絲算計。
花都尒次一進後院,就聞見股濃郁的肉香和酒香。他抬眼一看,篝火噼啪作響,架子上的肥羊烤得金黃油亮,油珠滴在火裡,濺起陣陣火星;許明輝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裡端著個白瓷酒碗,慢悠悠地抿著,活像個置身事外的富家翁。
“許大人倒是好興致!”花都尒次心裡窩著火,自己在府裡愁城防,對方卻在這兒喝酒吃肉,憑什麼?
許明輝放下酒碗,臉上堆起笑,起身拉著他的胳膊:“將軍說笑了,這酒再不放出來喝,怕是等城破了,就只能喂老鼠了。快坐,我一個人喝著也悶,特意請將軍過來熱鬧熱鬧。”他故意沒理花都尒次身後的親信——戰時請主將喝酒說得過去,連帶著一群下屬,就顯得刻意了。
花都尒次端起酒碗,湊到鼻尖聞了聞,眼睛亮了亮——是上等的汾酒。他仰頭喝了一大口,辣意順著喉嚨滑下去,渾身舒坦:“好酒!弟兄們,都找地方坐,別辜負了許大人的好意!”
親信們早饞壞了,紛紛找石凳坐下,有的甚至直接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著烤架上的羊。許明輝連忙讓下人取來粗瓷碗,一一斟滿酒。
烤羊剛端上桌,花都尒次就把廚師趕開,衝一個親信使了個眼色。那親信立刻從腰間摸出把短刀,刀刃泛著冷光。他手腕翻飛,刀光閃過,半柱香功夫,整隻羊就被切成大小均勻的肉塊,連骨頭縫裡的肉都剔得乾乾淨淨——一看就是練家子。
“來,大家夥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明日咱們在城頭殺個痛快!”花都尒次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酒液順著嘴角流到脖子上,也不在意。
“下官祝將軍旗開得勝!”許明輝端著碗附和,心裡卻冷笑——這花都尒次越張揚,越容易上鉤。
兩壇酒很快見了底,許明輝連忙起身,伸手按住酒罈:“將軍,明日還要守城,酒喝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別誤了大事!”他算準了花都尒次不會聽——對方正想在下屬面前壓自己一頭,怎麼會輕易停手?
果然,花都尒次把眼一瞪,揮手開啟他的手:“許大人這是何意?這點酒還不夠弟兄們漱口的!我們是在沙場上拼命的,不是你們那些吟詩作對的文弱書生,少囉嗦,再上酒!”
“將軍,這可不行啊!”許明輝故意皺起眉,轉頭看向那些親信,“諸位兄弟,快勸勸將軍,明日守城要緊!”
可那些親信哪敢掃主將的興?一個個低頭喝酒,有的甚至還幫腔:“許大人,難得這麼熱鬧,再喝幾碗不礙事!”
花都尒次更得意了,衝親信們擺了擺手:“你們去後院找找,許大人肯定還藏著好酒,別客氣!”
親信們立刻呼啦啦衝進後院,沒多久就扛著三四個酒罈出來,有的甚至還撞翻了牆角的花盆,驚動了內室的女眷,傳來幾聲怯怯的驚呼——他們根本沒把許明輝這個知州放在眼裡。
許明輝看著這一幕,原本還有的一絲愧疚,徹底煙消雲散。他端起碗,指尖在碗沿摩挲著,殺心已決。
“許大人,你怎麼光坐著?喝啊!”花都尒次端著酒碗,衝他揚了揚,酒液晃出碗沿,灑在衣襟上。
“下官……下官不勝酒力,再喝就要醉了。”許明輝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眼神卻在暗中觀察——大部分親信已經喝得面紅耳赤,腳步發飄,可那個切羊的親信,依舊眼神清明,握著碗的手穩得很,是個棘手的角色。
“許大人這是不給本將面子?”花都尒次把碗往桌上一放,聲音沉了下來。他衝親信們使了個眼色,十幾個碗齊刷刷端了起來:“弟兄們,咱們一起敬許大人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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