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五官與她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婦人,眼中滿是熱淚,微微伸出雙手,向前邁了兩步,似是想起什麼,又趕忙退後,不敢靠近。
顧嘉月露出和善的笑容,應道:“是,我是嘉月。您是孃親?”
李菊花未曾料到顧嘉月會如此自然地喚她孃親,一時間,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哎,哎,好孩子,一路舟車勞頓,可辛苦了吧?快坐快坐,肯定累壞了吧?是不是餓了?娘這就去給你做飯。”
李菊花有些語無倫次,既不知該說些什麼,也不知該做些什麼才好。
自得知養了十幾年的孩子並非親生,李菊花便時常落淚。
時而哭自己無能,害得望舒一個千金大小姐跟著他們吃苦受累十幾年;時而又擔憂顧嘉月在侯府是否受委屈,畢竟深宅大院,規矩繁多,她生怕顧嘉月難以承受。
待京都之人將顧望舒接走後,她又開始思念望舒,盼望著嘉月歸來。
這些日子,她可真是一天都未曾安心過。
顧嘉月咧嘴一笑,說道:“娘不必忙亂,方才我們已在鎮上用過飯了。您先稍等。”
安撫好李菊花後,顧嘉月接過花朝遞來的墊子,盈盈跪下。“不肖子孫顧嘉月,給爺爺奶奶磕頭請安。”
爺爺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心中暗忖:這孫女當真不錯,還是侯府教導有方,不僅將人養得如花似玉,還這般知書達理。
奶奶亦是滿臉笑意,說道:“哎哎,你這丫頭,怎麼就跪下來了?快起來快起來,這院子裡全是灰塵,莫要弄髒了你的衣裙。哎呀,我們未曾料到你會回來,也沒準備見面禮,這……”
顧奶奶拉著顧嘉月的手,神色間有些尷尬。思忖片刻,她一咬牙,轉身進屋,拿出一個紅布包裹之物。一層一層揭開紅布,露出一小塊銀子。“宇川媳婦,拿著這錢去張屠夫家割兩斤肉來。今日是個好日子,咱們可得好好慶祝慶祝。”
奶奶這般熱情,顧嘉月一時有些招架不住。“奶奶,不礙事的,不必如此麻煩。”
“哎,曉得了。”一位年輕婦人上前,接過奶奶手中的銅板,對著顧嘉月和善一笑。
想來,這便是自己堂哥上個月新娶的媳婦趙星兒了,瞧這模樣,倒是個好相處的人。
“嫂子好。”
“好好好,你們先聊著,我去砍肉回來,去晚了可就沒好肉了。”
張屠夫家以養豬為生,在鎮上有間賣肉的鋪子,由他兒子兒媳經營,他每日也會留些許豬肉在家,方便村民購買。
雖說日子窮苦,可家裡來了客人,或是有人生病,大家也會買些肉來改善伙食。
目送趙星兒出了院子,奶奶拉著顧嘉月的手,上下打量著。“聽說京都的貴人待你不錯?”
顧嘉月點頭應道:“之前他們不知我並非親生,府中小姐該有的,我也一樣不少。知曉真相後,也未曾虧待我,一如既往,甚至還更為關照。”
至於自己一時想不開上吊之事,她覺得還是不說為妙,免得讓老人家徒增煩惱。
“那就好,侯府的貴人果真是菩薩轉世。你在外面沒吃過苦,奶奶這顆懸著的心,可算是落了地。既然回來了,那咱們就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話雖如此,奶奶心中卻也有著難以言說的顧慮,這從金窩窩裡出來的孩子,能習慣鄉下的清苦日子嗎?
自知曉顧望舒是報錯的假千金,她便日夜難安,每晚都難以入眠,總會忍不住思量,自己那從未謀面的大孫女在京都會不會吃虧。
後來京都來人接走望舒,卻不願將嘉月送回,她心中雖有不捨與失落,卻也稍感安心。
畢竟看侯府的做派,那丫頭在京都侯府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至少未曾受苦。
“你是誰?為何會在我家?”正當大家準備閒聊之際,一個高大的男孩從外面跑了回來。
見眾人都圍著一個陌生姑娘,他也湊上前去,歪著頭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