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胡說八道，聖人會沒反應嗎？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李昊淡淡地問道。
璃龍看著李昊淡漠的神色，又看向緊閉雙眼的太上聖人，欲言又止，最後瑟瑟發抖地看向老龍王。
老龍王微微皺眉，道：“他何曾冒犯過聖人？”
“心裡在冒犯。”李昊解釋。
張青松深吸一口氣，他已經可以看到，旁邊的狻猊，夔牛已經在磨牙了，這些王八蛋不是已經皈依佛門了嗎？怎麼殺性還是這麼大？
鎮元子臉色痛苦，他早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幅場景。
老龍王也凝滯了一瞬，沉聲道：“荒唐，你隨口胡說便能決定一尊大羅金仙的性命？你可知，璃龍殺了多少腐敗生靈？”
“聖人說的，不是我說的。”李昊指著徐耀。
老龍王臉色陰沉，心中卻在嘀咕，眼前這一幕太荒唐了，他十分傾向於李昊莫須有的安插了一個罪名。
但為何聖人默不作聲？真就如此肆意地被李昊扯大旗？
“聖人，懇請您看在璃龍殺敵無數的份上，饒他一命。”老龍王看向徐耀：“論跡不論心啊…”
李昊有側耳過去，片刻後，他裝模作樣道：“聖人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廢其修為吧。”
分明是你在胡扯，老龍王真的怒了，聖人又如何，他背後也不是沒有聖人。
旁邊的巫九嘴角微咧，又急忙收斂，神色肅然。
驀然間，天地一靜，本來勃然大怒的老龍王忽然平靜下來，因為他看到了，太上聖人睜開了雙眸。
李昊一驚，但隨即他便認了出來，這是徐耀，不是太上聖人。
“唔，他說得不錯。”徐耀的神色平靜地說。
老龍王臉頰抽動，“你…不是太上聖人。”
徐耀的神態和聖人天差地別，老龍王即便沒見過徐耀，也能分辨出來。
“我是聖人之徒。”徐耀淡淡說。
三言兩語，逼得老龍王進退維谷，索性，他心一橫，老子就不動手，這麼多妖族在這裡看著，要真的讓璃龍被罰，他的顏面何在。
甚至，對方要出手他還要攔著，他不信了，聖人還真會出手，就算聖人出手，他背後還有佛門二聖呢。
但也正在這時，璃龍忽然發出一聲哀嚎，蜷縮成一團，老龍王臉色劇變。
不知何時，璃龍旁邊竟然浮現一道身影，披著樸素的紅色袈裟，形容枯槁，是個將行就木的老和尚。
手中還捏著一根晶瑩剔透的軟繩。
“燃燈古佛，你在幹什麼！”老龍王厲喝。
這位竟就是燃燈古佛。
“對聖人不敬，自然要懲罰，抽了龍筋，休養一些時日吧。”燃燈古佛語氣和煦，毫不在意。
“你！”老龍王氣得發抖，背後隱約浮現一條橫貫天穹的真龍，威勢迫人，但最終還是收斂了氣息，沒有動手。
他向誰出手？李昊？出手的明明是燃燈古佛。
對燃燈古佛出手？更是滑稽至極。
四周聚攏的眾多妖族，眼中掠過一抹失望，老龍王清晰地察覺到了，這正是燃燈古佛出手的原因。
打擊他的威望，收攏妖族。
“諸位，已經為你們安排好地方，請吧。”燃燈古佛忽略巫妖兩族，徑直帶著李昊等人，前往半空中的一座佛殿。
在場的巫妖兩族，意興闌珊，互相對望一眼，又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老龍王和祖巫，各自散開了。
“燃燈古佛倒是果斷，也不怕傷了龍王的心。”李昊悠悠說，他看出了燃燈古佛的目的，雖然收攏了巫妖兩族，但那只是表面上。
老龍王和祖巫統治兩族，無數年威望深入人心，是讓他們信奉佛門二聖的一個重要阻隔。
“大聖言重了，聖人之尊，誰都不能冒犯。”燃燈古佛將他們安排進一座佛殿，對著徐耀微微頷首，又轉而對李昊道：“能否請大聖移一步說話？”
李昊眉頭一挑，道：“自無不可。”
燃燈古佛沒有半分準聖的架子，皮包骨頭的臉上泛著有些許瘮人的笑，帶著李昊出了這座佛殿，前往了另一座佛殿中。
檀香嫋嫋，步入這裡，李昊感覺自己的心境都平和了，同時，桌上供奉著佛門二聖。
“不知燃燈古佛…”李昊剛想開口，燃燈古佛，一個閃身便到了李昊眼前，神色收斂，吐出一個字：“鎮！”
恍若梵音陣陣，又好像從天外傳來，他口中吐出一個“卍”字，竟飄向李昊的眉心。
但接觸到李昊那一剎那，那白嫩的面板上，竟浮現道道縷縷波紋，看上去如同水波般。
而那“卍”字元，就像是碰到了不可逾越的阻擋，竟逐漸消散了。
而燃燈古佛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李昊幽幽地看著他：“古佛，朝別人臉上吐東西，似乎不太禮貌吧。”
他也沒想到，這老登竟然直接動手了，比外面的老龍王和祖巫還要果斷，剛才還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結果把他帶到小黑屋之後，直接下了黑手。
他能感受到，那剛剛是一種鎮魂手段，主要是針對他的元神，他早已走上了主修肉身之路。
不過在當初悟道的時候，他就找到了解決方法，肉身作為元神的第一道屏障，想要針對他的元神，必須解決他的肉身。
而且他現在的肉身強度，燃燈古佛的鎮魂之術，顯然起不了什麼作用。
燃燈古佛蒼老的臉頰上浮現一抹尷尬，但卻並沒有繼續動手，欲言又止，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古佛不準備解釋一番嗎？我什麼地方得罪了古佛？”李昊沉聲道。
“其實我對你沒有惡意。”燃燈古佛解釋，李昊神色默然。
“我也是奉佛祖之命。”他又道。
“不知大聖可還記得大勢至菩薩？”燃燈古佛嘆道。
“記得，他是一位悲天憫人的好菩薩。”李昊頷首。
燃燈古佛道：“大勢至菩薩死後，我們對他一脈進行了詳細探查，最終發現了不少古怪之處，我們推測大勢至菩薩或許早就被聖族腐化。”
嘖…大勢至菩薩完全沒料到自己的死，導致尾巴不乾淨，被揪了出來。
“什麼！？”作為老演員的李昊，神色上自然沒有破綻，“他竟是，聖族的人！”
“唉…”他連連嘆氣，卻又反問：“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會以為我也是聖族的人吧？”
“並非如此。”燃燈古佛強調：“只是想驗證一些事情。”
“你想驗證什麼？直接問不就行了？”李昊皺眉。
直接問出來的，我能信嗎？燃燈古佛無奈，心中暗自嘀咕，此人為何能擋住他的鎮魂之術？
肉身表面那一層層的波紋又是什麼，他辨認不出來，但卻能感受到不同尋常。
按照如來佛祖所言，李昊的實力也就是大羅巔峰，不可能擋得住，難不成是聖人？
聖人對他當真如此偏愛？
“此事卻是我不對。”燃燈古佛鄭重道歉，李昊冷冷地盯著他：“古佛貿然對我動手，一句道歉便算了？”
“這樣吧…”燃燈古佛思慮著：“你隨我回一趟佛門，我有一物，名為定海珠，頗為神異，可為賠罪之物。”
李昊面無表情，眼神渙散，萬界志被觸發了。
【燃燈古佛貿然對你動手，卻被你抵擋住，他決定拿出定海珠為你賠罪，不過卻要你隨他返回佛門去取，你決定？】
【一口答應】
【直接拒絕】
李昊眼神微眯，選擇第一個。
【你決定隨燃燈古佛返回佛門，誰知一進入佛門地盤，燃燈古佛便翻臉不認人，你暴露真實實力，讓佛門震驚。
佛門二聖更是對你動手，強硬探查你的元神，你迫不得已動用底牌，逃得性命…】
艹！
李昊眼珠微瞪，這群老畢登，真不是東西啊，接二連三給我下套。
很顯然，由於大勢至菩薩被確定有問題，連帶著李昊也被懷疑，雖然他和大勢至菩薩分工合作，但終究太巧合了。
他前腳提出有鴻蒙碎片，後腳大勢至菩薩就主動請纓。
雖然沒有其他證據，但聖人的懷疑需要證據嗎？
也就是對太上聖人還有些許忌憚，不好在他眼前直接下手，說不定，李昊在閉關的時候就被擄走了。
不過，敢對李昊下套，這也側面證明，佛門二聖吞下巫妖兩族之後，的確恢復了不少，對太上聖人不似剛開始那般忌憚。
佛門老逼登，很好…李昊眼神中閃爍著晦暗的光，看著燃燈古佛，搖頭道：“不了，來回需要耽擱太久，正是關鍵時刻，耽誤不得。”
“那倒是不用，如今天地屏障已經孱弱太多，我佛門構築了傳送大陣，一日，即可來回。”
“古佛一定要讓我說不想去嗎？”李昊盯著他：“不知為何，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去了之後，下場會很慘。”
燃燈古佛神色不變，道：“或許是因為來到這裡，孽障滔天，很多生靈都有這種感覺。”
只是，我身上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表達歉意。”
“不用了。”李昊轉身離開，燃燈古佛看著他的背影，渾濁的眼神顫動著，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回頭一拜。
“不夠啊，還是不夠…”走出佛殿，李昊攥了攥拳頭。
雖然已至準聖級肉身，但面對天地間最頂層的這群人，逃跑沒問題，但想掀桌子，卻差了太遠。
他的目光看向天邊的血雲，滾動著，翻湧著。
趕快打起來，到時候我才能摸魚啊。
李昊全當此事沒發生過，回到佛殿中，若無其事。
次日大早，血雲漫天，腐敗生靈攻殺而來，祖巫勒令李昊等人迎敵。
“吾等要守護聖人，沒時間。”李昊甩手，將前來傳令的巫兵丟了出去。
外面喊殺聲震天，駭人的能量波動不停傳來，鎮元子等人如坐針氈，剛來就被針對，現在更是避戰不出，著實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大聖，要不，咱們還是出去露一面吧。”張青松不由得說道，“避戰不出，被人拿了把柄，於我們也不利。”
李昊淡淡地瞥了幾人一眼，“你們想去就去唄，我又沒攔著你們。”
“這…”鎮元子神色微頓，轉而又說道：“算了，佛門與巫妖兩族本就蔑然我等，沒必要為他們打生打死。”
李昊不去，搞得他們心中更惴惴然，南極長生大帝隨波逐流自然沒什麼意見，張青松也無話可說。
這次廝殺持續五六日，廝殺聲才逐漸褪去，結束之後，張青松出去逛了一圈，結果神色陰沉地返回，嘆了口氣：
“所過之處，不說所有生靈避之不及，也差不多了，竟有些人族，也面露鄙夷之色，真是愚不可及。”
“誰讓你出去找不自在呢。”鎮元子淡淡道，張青松掃了眼閉目養神的李昊，沒有說話。
既不廝殺，也不與佛門緩和關係，那他們或者說李昊來這裡幹什麼？看戲嗎？
又幾日，徐耀驀然睜開雙眼，李昊當即起身道：“聖人…”
太上聖人沒搭理他，只是看向天穹，“來了。”
鎮元子等人有些迷茫，誰來了？
但下一刻，一股更浩然的波動落下，讓眾人都有些驚悸，不知何時，兩道璀璨光影已經浮現在他們眼前。
不由自主地，眾人心中都浮現幾個字--佛門二聖。
而李昊心神緊繃，因為佛門二聖降臨之後，目光第一時間卻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