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邊城墓園——
細如毛髮的微雨打在江歲昭的臉上,她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波瀾,眼神像一潭死水。
江歲昭一身黑衣,前襟的白花已經耷落下去,散落的頭髮垂在脖頸處,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苦笑。
她靜靜的站在墓碑前,江歲昭伸手撫摸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五十左右的年紀,和江歲昭有六分相似,只是照片上的的女人眉眼更溫婉,笑意盈盈的注視照片外。
那是江歲昭的母親——江思然,一個二十歲被強迫而成為母親的人,罪魁禍首就是她名義上的舅舅,實際上的父親——江炎。
她母親本是孤兒,被江家收養十餘年,結婚前夕被醉酒的江炎強迫,後被取消了婚禮,帶著江歲昭去到了南城生活。
也是江歲昭二十歲那年,江思然不堪長時間勞累而病倒,醫藥費需要很大一筆錢。
江炎用一百萬,換取江歲昭代替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江映嫁給時凜臣,江歲昭擔心暴露,江炎卻說自己有辦法,只需要她聽話就可以。
一晃三年過去,江母在ICU裡終於撐不下去,與世長辭。
江歲昭蹲下身子,額頭輕輕抵在墓碑上,伸手攬著墓碑,就像和母親在擁抱一樣。
“媽媽,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生活下去的。”江歲昭輕輕的說著。“我會聽你的話,離這裡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雨越來越大,江歲昭的淚混合著雨水,滴落在墓碑的邊緣處。
“哎呦,我的祖宗啊。”江歲昭的閨蜜梁嫿舉著一把傘急匆匆的朝著江歲昭的方向而來。
梁嫿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江歲昭往山下走,一邊走一邊看江歲昭有沒有被雨淋到。
“雨下這麼大,不知道找地方擋雨嗎!”梁嫿心疼的摟著江歲昭離開。“你這樣,江阿姨也會心疼的!”
梁嫿的車內。
“我真的沒事。”江歲昭接過樑嫿遞過來的毛巾擦拭著,討好的撓了撓梁嫿的胳膊,像只貓兒一樣。
駕駛位上的梁嫿氣的使勁錘了一下方向盤,為江歲昭報不平的說道。“都怪時凜臣那個狗男人!”
江歲昭的手頓了一下,神情無奈。“關他什麼事?”
“如果不是那個渣男剛結婚就拋下你,跟著江映出國,導致江家人看輕你,連江阿姨的葬禮都只能簡單了事。”
“沒事,不來正好,別髒了我媽離開的路。”
“昭昭,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梁嫿小心的看了一眼江歲昭的臉色,神情有些糾結。
“時凜臣今天回國了。”
江歲昭聞言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身體朝後躺,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良久,江歲昭輕輕開口。“是江映也回來了?”
梁嫿點了點頭。
江歲昭看向窗外,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任何的觸動,但內心還是不可避免的發酸。
\"江映真不是個東西,當初是她嫌棄時凜成沒權沒勢,非要你替嫁。結果一看時凜臣厲害起來了,立馬回頭,呸!”
“你和時凜臣當初結婚的時候多甜蜜啊,你們愛的死去活來的……如果不是他,你又在怎麼會生病!”
梁嫿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
“嫿嫿,這件事,不要再說了。”江歲昭看向車窗外,雨滴打在車窗上,向下拖拽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江歲昭心想,其實梁嫿有一句話說錯了,時凜臣一開始愛的死去活來的人是江映,是她自作多情。
江歲昭回到西山別墅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偌大的別墅沒有一點光亮。
江歲昭只開了一盞小燈。
身後突然貼近的熱氣嚇了她一跳,轉身看見時凜臣站在面前,半彎著腰,雙手支撐在玄關的櫃子處,將江歲昭圈在懷中,兩人面面相對。
時凜臣渾身酒氣,身上的高定禮服有些褶皺,領口敞開,胸肌若隱若現,眼神戲謔的看著江歲昭。
“你怎麼在這?”不是應該去陪江映了嗎。江歲昭張了張口,沒說出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