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跟著丫鬟離開了雅閣。
腳下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每一步都發出輕微的叩叩聲，在寂靜的園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穿過曲折的迴廊，丫鬟在鯉魚池邊的假山旁停下了腳步。
凌曦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停下了？”
丫鬟上前撩開垂落的楊柳枝，露出假山裡一處黑漆漆的通道。
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一股子淡淡的臭味從通道里飄出來。
凌曦掩了掩鼻子，心裡升起一絲警惕，“為何要走這裡？”
丫鬟解釋道：“夫人那邊著急，穿過這假山中的小道近一些。”
凌曦心中疑惑更甚，沈夫人邀她過去，為何要走這種隱蔽的小路？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假山怪石嶙峋，通道口狹窄幽深，彷彿擇人而噬的怪獸。
“凌姑娘，請吧。”丫鬟做了個“請”的手勢。
凌曦心頭湧上一股古怪。
她是第一次來桃園，且不說識不識路吧。
一般來說像這種逼仄狹小處，丫鬟都會先走在主人或者客人的前頭，萬一遇上什麼不平坦之處也好出聲提示一二。
可這位卻站在假山邊等她先行踏入，怕是有問題！
她退後一步，出聲試探。
“還是走外頭的石板路吧。我這衣裳與鞋子都是新的，若是汙了，夫人定會怪罪。”
丫鬟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臉上堆起笑容。
“若是汙了，奴婢領姑娘換一件便是。”
“平時宴席上，自會備幾件衣裳，供貴人更替的。”
凌曦心中冷笑，這藉口真是拙劣。
為貴人備幾件衣裳，與帶貴人穿過這漆黑臭味的通道，根本是二碼事！
“不必了。”凌曦語氣堅決，“我還是走大路吧。”
丫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姑娘，這小路真的近很多。若是繞過假山，要多走半刻呢！”
“凌曦？”
一個略帶疑問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凌曦回頭，只見賀明閣正朝著自己走來。
他今日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袍，更襯得他面如冠玉，氣質溫潤。
賀明閣走到凌曦面前，看了一眼丫鬟又將目光移回到她的身上：“你這是？”
丫鬟心裡咯噔一下，這位公子出現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奴婢正要帶凌小娘去見夫人。”丫鬟硬著頭皮回答。
她偷偷打量著賀明閣，見他一身錦衣，氣度不凡，自也是宴上貴賓。
可這事情是大小姐吩咐的，她不敢不從啊！
希望這位公子能快些離去吧。
丫鬟在心裡默默祈禱著。
“我與這位姑娘有幾句話要說，”賀明閣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且避一避。”
丫鬟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就幾句話，礙不了你的事。”賀明閣見這丫鬟仍站在原地，不由出聲道。
這陳家的丫鬟，多少有些不識好歹。
本來他問的物件便是凌曦，這丫鬟先一步出聲也罷了。
讓她避一避時，這臉上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丫鬟見賀明閣皺了眉，心中既驚又怕。
便欠身退到了十步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