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是落在了謝昭昭那一身扎眼的紅衣上。
祁照月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凡是宴席，只要全場中沒她身份高的，就不敢打扮得越過她去！
若是旁人穿一身紅晃她的眼，她定是要叫宮女上前把那人的衫子扒下來。
可對方是謝昭昭。
皇朝的一半江山就是謝家幫著祁家打下的。
而今邊關駐守也都是謝家軍。
她只得將這口氣嚥下去。
祁照月嫋嫋上前，語氣裡帶著一絲嗔怪：“郡主何時回的京城？也不進宮看我。”
謝昭昭行了個軍禮：“好久不回家，這些日子都在陪母親呢！”
祁照月掩唇輕笑：“國公夫人今日也來了？”
謝昭昭搖了搖頭：“前幾日幼弟落水受了驚，需人看著。”
受驚？凌曦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她猶記得那日與謝崢分開時，那小胖墩的精神飽滿，哪裡像是受驚的模樣。
想必是傅盈秀懶得來，才隨意尋了個藉口。
祁照月神色凝重：“若是需要御醫便知會一聲。”
謝昭昭行禮致謝。
祁照月將目光轉到了凌曦的身上又移回到謝昭昭身上。
她似笑非笑地說道：“昭昭，你認識這位姑娘？”
謝昭昭灌了口茶：“不認識，剛認識。”
祁照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不認識便好！
她還怕凌曦與謝昭昭相熟，不好下手呢！
謝昭昭看著祁照月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心裡咯噔一下。
這笑，怎麼看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身邊的凌曦。
難道是衝這位來的？
祁照月這丫頭，對沈晏那可是情根深種，日月可鑑。
如今沈晏納了妾，凌曦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謝昭昭想起今日傅盈秀的叮囑，不動聲色地往凌曦身邊挪了挪。
陳若羽適時地開了口：“公主，請上座。”
祁照月輕恩了一聲，算是應答。
她轉頭看向謝昭昭，語氣親暱：“昭昭，我們同坐？”
謝昭昭隨意地揮了揮手，“我坐這兒挺好，離門近，等會兒去吃席時還能少走幾步路。”
祁照月也不勉強，便帶著陳若羽往雅閣深處走去。
臨走前，她還意味深長地瞥了凌曦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蜜糖，甜膩卻又危險。
凌曦垂著眸，似沒見到她危險的眼神。
祁照月一邊走著一邊低聲詢問陳若羽：“準備好了嗎？”
“殿下放心，一切安排妥當，定讓這小蹄子失了名節！”
謝昭昭摸著下巴，想著怎麼開口，既不顯得那麼八卦，又能將凌曦與沈晏之間的事兒瞭解個清楚。
便見一個丫鬟緩緩走至凌曦跟前，福了福身。
“凌小娘，”丫鬟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夫人喚您過去一趟，見見人。”
凌曦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祁照月的方向。
對方正與陳若羽說說笑笑，目光都沒往這裡瞧上一眼。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對丫鬟微微頷首：“有勞帶路。”
見凌曦隨著丫鬟離開雅閣，祁照月的眸子才抬了起來。
定格了在她的背影上。
嘴角勾起弧度。
那笑意，不達眼底，反而透著幾分滲人的寒意。
祁照月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一下，又一下，節奏緩慢，卻像是敲在人心上，讓人莫名地感到緊張。
“她去了。”祁照月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陳若羽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恭敬地答道：“是，臣女已經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