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陽光透過窗欞灑入。
凌曦伸了個懶腰。
等等。
她猛地轉頭望向身側,空蕩蕩的。
沈晏呢?
她明明記得他回來了。
還記得她迷迷糊糊地,非要跟對方解釋“帳子裡”的事。
難道是夢?
凌曦輕歪了頭,有些恍惚。
“小娘醒了。”
晚照輕柔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驚蟄跟在她身後,手裡端著洗漱用具。
凌曦撐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的肩頭。
“昨夜……公子可回來過?”
她試探著問。
晚照輕笑,將溫熱的帕子遞給凌曦。
“可不就是爺將小娘抱至床榻上歇息的嘛。”
凌曦接過輕輕拭了臉,讓熱氣徹底將自己喚醒。
所以,不是夢。
他真的回來了。
所以她昨天說了啥?
凌曦努力回想。
“渣男”?
“踹了他下面”?
呃——
還不如不說!
試問哪個大家閨秀會一腳踹男人那裡?
太粗俗了!
不過至少也能明擺著告訴沈晏,她與那賀明閣的確已是一刀兩斷,再無情誼了!
“晚照,”凌曦忽然想起什麼,急忙叫道。
晚照正讓驚蟄擺著膳,聞聲立刻走到凌曦身邊:“小娘有何吩咐?”
“昨天從風泉馬場穿回來的那雙繡鞋……丟了吧。”
晚照微微一愣。
丟了?
那可是上好的蘇繡,針腳細密,花紋精美。
又沒壞,又沒沾上髒東西的,便要丟了?
“小娘可是不喜歡那花色?”晚照試探著問。
她心裡卻犯嘀咕,上回小娘還誇讚這雙鞋舒適呢。
“不是,”凌曦一臉嚴肅地搖搖頭,“不吉利。”
一想到穿著那雙鞋踹了賀明閣那處……
她就渾身不自在。
“奴婢明白了,晚些便去辦。”晚照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選擇遵從。
洗漱早膳後,凌曦留了驚蟄問話。
驚蟄垂著頭,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指尖微微發白。
凌曦執茶,輕抿一口。
“來了這麼些天,”她放下茶盞,眸光落在驚蟄身上,“有什麼想問的嗎?”
驚蟄有些詫異。
這些日子她觀察了許多,也想了許多。
論服侍人,她不如晚照細緻。
論算盤功夫,在這觀山院又派不上用場。
若是論姿色,眼前這位是池中嬌荷,那她就是池底淤泥。
更何況這些天她瞧得仔細,那位爺洗漱穿衣俱是親力親為。
便是搓背,也是喚小廝服侍。
作為一等丫鬟的晚照至多也是備水備菜,跑個腿兒,管管院中花草雜務。
更多是服侍眼前這位女主子。
她實在是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凌曦去牙行將自己買下。
總不成是想在那位爺身邊安個醜陋的丫鬟,好襯得主子貌美吧?
驚蟄思來想去,憶起凌曦對她商女的身份很是在意,除非——
她深吸一口氣,帶了絲勸解之意。
“女子從商,絕非易事。”
凌曦抬眸,眉梢微微挑起,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驚蟄抬起頭,對上她的。
她在賭。
賭凌曦買她回來,並非只是為了添個丫鬟那麼簡單。
也在試,試凌曦從商之心,有多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