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當溫婉賢淑,以夫為天……”
“夠了。”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祁照曦沒看蔣世文,只抬手,按上謝昭昭緊繃的肩。
謝昭昭這才將鞭從蔣世文跟前移開。
祁照曦這才將目光轉向他,那雙星月般的眸子裡,沒有半分溫度。
“蔣公子。”
“本宮問你。”
“昭昭的父親,鎮國公,手握長槍,駐守邊疆,算什麼?”
蔣世文一噎,嘴唇翕動:“鎮國公乃國之棟樑,自然……”
“那秦家滿門忠烈,馬革裹屍,換來這盛世太平,又算什麼?”
祁照曦聲音依舊平淡,字字卻如重錘。
“謝郡主自幼習武,為的不是舞刀弄槍好看。”
“為的是當江山百姓有需,如父兄一般,上陣殺敵。”
“而不是躲在後方,上下嘴唇一碰,對保家衛國之人,說三道四。”
蔣世文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他張著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祁照曦牽過謝昭昭,正欲離去。
忽地,一道身影從身後衝出。
還未看清,那人已揚手一潑。
“噝——”
半溫的茶水,盡數潑在蔣世文的雲紋錦靴上。
水漬迅速洇開,狼狽不堪。
蔣世文驚得跳腳,怒目圓睜。
“你做什麼!”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維護”之人,竟會如此對他。
“在下好心替你在殿下面前說話,你——”
“多管閒事!”文媛喘著氣,小臉漲得通紅。
“我與殿下之事,與你何干?”
方才祁照曦與謝昭昭的話並未避著她。
蔣世文氣結:“你!”
“是我自己要跪的,殿下從未逼迫!”文媛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你憑什麼替我求情?又憑什麼替我做主?”
這番變故,連謝昭昭都看愣了。
她抱臂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祁照曦目光落在文媛身上。
下一瞬,她竟復又直挺挺跪下,衝著祁照曦。
“殿下!”
“臣女……臣女的確是害怕才向殿下請罪的。”
她眼眶通紅,聲音發顫:“害怕殿下日後尋文家麻煩,被爹孃兄長怪罪,還尋……”
她話音一頓,越來越輕,幾不可聞。
“尋……臣女麻煩。”
“臣女以後,再也不敢欺軟怕硬,瞧不起人!”
說罷,她俯下身。
“咚!咚!咚!”
額頭磕在冰冷的地磚上,連叩三個響頭,聲聲沉悶。
“否則……”
她抬起頭,三指朝天:“否則臣女便割了這舌頭,給殿下當下酒菜!”
空氣死一般寂靜。
祁照曦卻忽然輕笑一聲:“下酒菜倒是大可不必……起來吧。”
文媛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狂喜,急急開口:“殿下不必原宥!”
“殿下有氣是應當的,是臣女活該!”
“臣女這便滾,再不惹殿下心煩!”
話音未落,她手腳並用爬起來,頭也不回。
一溜煙跑了。
祁照曦看著她的背影,這文媛,倒還有幾分頭腦。
“不知好歹!”一聲壓著火氣的低斥自身側響起。
蔣世文憤憤一甩袖,滿臉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祁照曦緩緩側目,眉梢輕輕一挑。
蔣世文心頭一跳,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敢再言,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你這個小兔崽子!”
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驟然炸響。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寶藍錦衣的華貴婦人,正怒氣衝衝快步而來。
而在她身後,一道清雋挺拔的身影不緊不慢跟著。
是沈晏。
蔣世文一見來人,臉色唰地白了,下意識就往旁邊縮了縮,活像老鼠見了貓。
華衣婦人先是快走幾步,對著祁照曦恭恭敬敬福了一禮。
“臣婦見過長公主殿下,讓殿下見笑了。”
說罷,她猛然轉身,直接擰上蔣世文的耳朵:“回家!”
“哎喲!娘!娘!鬆手!快鬆開!”蔣世文疼得齜牙咧嘴,“別這樣出去,蔣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