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日,沈晏傳了訊來,審賀明閣。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
三司衙門,祁照曦也只去過大理寺。
刑部,果然森嚴。
祁照曦剛掀開車簾,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晏一襲緋色官袍,身姿筆挺,立於階之下。
他竟在等她。
馬車停穩,他上前,朝她伸出手。
祁照曦搭上他的手,借力下車。
他掌心溫熱,穩穩扶住她。
“裡面陰冷。”他聲音清淡,帶著一絲關切。
祁照曦頷首,隨他一同踏入刑部大門。
角落裡,兩個小吏探頭探腦。
“那是誰家姑娘?好大的排場,竟讓沈大人親自迎。”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
另一個小吏忙拽住他:“那位,是崇寧長公主殿下。”
那小吏倒吸一口涼氣。
長公主?
就是沈大人那位……心上人?
“對。”同伴壓低聲音,語氣篤定。
“所以,別瞎想,也別多看。”
“好好幹活。”
刑部大牢,陰森可怖。
潮溼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
“華杉已死,賀明閣身上牽連甚廣。”
沈晏聲音壓得極低,只讓她一人聽見。
“接下來的審問,多涉朝堂機密,殿下不宜在場。”
祁照曦瞭然。
她的本意也不是為了聽審。
是要親眼看一看賀明閣的下場。
也算是,替原主了卻一樁心事。
繞過幾道彎,最深處的牢房裡,鎖著一個人。
往日那個意氣風發的世家公子,如今披頭散髮,囚服上滿是汙穢。
聽見腳步聲,賀明閣猛地抬頭,先是錯愕,隨即燃起一絲瘋狂。
“曦兒!”他猛地撲到牢門前,手死死抓住柵欄,鐵鏈嘩啦作響。
“曦兒!救我!”
“我做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你啊!”
祁照曦聞言,連一絲波瀾也無。
沈晏神色平靜。
“為了我?”祁照曦挑了挑眉。
“那你倒是說說,為了我,你都做了些什麼?”
她倒要看看,他這張嘴裡還能吐出什麼象牙。
賀明閣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一個小小的鴻臚寺右少卿能給你什麼?”
他眼中滿是不甘與貪婪:“我只有爬得更高,擁有更多權勢,我才能讓你過得更好,才能讓我們的孩子……”
“說得真好聽。”祁照曦輕笑一聲,打斷他的話。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她話鋒一轉,眸光陡然變得銳利,“那春日宴那日,又為何喚我去你房間?”
賀明閣臉上的狂熱瞬間凝固,血色褪盡。
“不是我!”他眼神躲閃,矢口否認。
“不是我!是那小廝自作主張……對,是他自作主張!”
祁照曦嘴角的弧度更冷:“你是故意的。”
“若無你的吩咐,你身邊的小廝如何敢主動帶我去你的房間?”
“畢竟我在賀家時,你對我可是不屑一顧!”
“不是我……”賀明閣道,“是她!是那個冒牌貨!”
“春日宴上,是她給沈晏下了‘仙船渡’!”
沈晏瞳孔微縮。
原來如此。
難怪他當初派人徹查,卻一無所獲,所有線索都斷得乾乾淨淨。
陳月當時可是公主,自有人替她掩蓋一切。
況且當日真正動手的,還是花魁銀玲。
真是好手段。
也好。
沈晏的目光,落在祁照曦背影上,那眸中的暗色化為一片溫軟。
若非如此……
他和她,怕是永無交集。
公主的真正身份,也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樁樁件件,陰差陽錯,走至今日……
他很滿意。
賀明閣卻快瘋了。
“曦兒……”他雙手死死抓住牢門,整個人幾乎要貼上去。
“看在你我青梅竹馬多年的份上……”
“我只要活著,只要活著!”
祁照曦靜靜看著他,那張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只剩下卑微與乞求的臉。
她忽而歪頭,故作為難:“這倒是一個小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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