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是什麼?!”
齊逸手上動作不斷,並未直接回答,只說了一句:“稍後便知。”
江入年好奇心大作,守在一旁看得興起。
又刷了些許銀色粉末,見差不多了,齊逸放下刷子:“紙來。”
一名衙役立馬從鋪著紙張的竹匾裡,用雙手捏著角,像端盤子似地端起一張紙。
齊逸接過之後,小心地將紙張包裹住刀柄,爾後用掌心一點點捊實、壓平。
五秒左右,再將那薄薄的紙張,從刀柄上緩緩撕開。
當那張紙被攤放在鋪著黑布的竹匾之時,江入年驚愕地微微張嘴,兩隻眼睛瞪到了這輩子最大的程度。
“這、這是...掌印?”
齊逸點頭淺笑:“正是。不光有掌印,還有持刀者手指的紋印。我將之稱為指紋。”
“什麼紙紋啊?”
人未至、聲先到,堂外傳來世子爺傲驕而浮誇的聲音。
炎景初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掩著口鼻走進堂內,見到一地殘屍碎體,登時驚呆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胳膊繫著繃帶的苗英,忍著肩頸處的傷痛,抱拳一禮道:“稟世子,昨夜您離開衙門後,守備軍都尉秦合重率兵強闖進來,還讓手下在後院縱火...”
“胡說八道!”秦合正低聲喝斥,旋即朝炎景初拱手躬身一禮:“偃州司馬秦合正,見過世子殿下!”
江入年也忙迎上前:“下官見過世子殿下。”
世子爺這才注意到提刑按察使也在場,眉頭微微一挑,問道:“江大人,這究竟怎麼回事?”
江入年腦海中瞬間劃過那名帶傷捕快方才說到‘昨夜您離開衙門後’,所以,世子爺昨晚曾來過這南城衙門。
想到這裡,江入年雙眼微微虛起,用餘光瞟了秦合正一眼,心底暗罵‘不當人子的狗東西,差些害了本官’。
秦合正並未將世子爺也介入此案一事,告知與他,明擺著是想借他之手,用最快的速度將那少年代令官定罪入獄。
此時此刻,江入年為自己優柔寡斷的溫吞性情,感到無比慶幸。自己要是遂了秦家的意,真將那少年代令官押去提刑司牢獄,可就得罪世子爺了。
不,這都還是輕的,秦家之事沒那麼簡單。
江入年腦子轉的再慢,這會兒也琢磨出點不對味來了。
“稟世子,秦司馬來提刑司報案,下官便隨其一道來檢視情形。下官也是剛到沒多久,具體如何,尚未察明。”
世子爺沒好氣道:“不管察沒察明,這些屍身長留於此,就不怕引發疫症嗎?”
天氣炎熱,要真導致疫症,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齊逸回道:“世子請放心,下官已在衙門四周灑了生石灰,所有捕快、衙役也都喝了費老醫師開的四服湯。”
炎景初點點頭,看都沒看那秦合正一眼,高聲道:“巡撫大人車駕轉眼便至,你這南城代令官還不趕緊去接駕。”
齊逸在看到世子爺的第一眼,便知道巡撫大人來了。
昨夜炎景初離開衙門時,二人便商議好,分頭行事。梁仲道出城巡視,不知何時能回,派一個捕快或衙役去院署,根本見不到巡撫大人。所以,由世子殿下親自出馬,乃是不二之選。
一聽巡撫大人來了,江入年也顧不上看稀奇了,立馬朝堂外走去。
齊逸想了想,轉身對寇戰說道:“下官手頭之事不容耽擱,煩請寇司命,代為接駕。”
寇戰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杜刑名與王推官見自家提刑大人都去接駕,連忙跟上。
“王推官,留步。”
身形略顯單薄、一副士人打扮的青年推官,頓住腳好,轉身奇怪地看向齊逸。
“王推官可是極擅畫畫?”
“我...”王推官遲疑了一下,回道:“略懂。”
“那就有勞王推官,將這紙上的掌紋、指紋,繪製成圖。”
齊逸抬手指了指擺在一旁的簡易畫架,王推官眼角餘光瞟了世子爺一眼,猶豫了兩息後應下這份差事。
見對方抽出一支細毫開始作畫,齊逸便開始著手提取另一把軍刀刀柄上的指紋與掌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