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富賈豪門不說一百也有八十,出得起錢請六品上武夫看家護院的不在少數,但能讓軍中精銳甘當護衛的只有一家。
答案呼之欲出,國公府!
嚴崇康當過兵,對他來說賢王世子是雲巔之上的人物,但要說白帝城真正能令他打心底折服的,只有世代尚武、族中出過不少大將與高品武夫的靳國公府。
齊逸滿腦門黑線,心說這四位怎麼來了?
‘不愧是小辣椒啊,到這種地方居然還是一身紅。不過,還挺有心的,特地換了套暗紅色勁裝。等等,姑娘你揹著那麼大一把刀是什麼意思?’
“節哀!”
髮髻高束戴玉冠的靳九思,撩袍入堂,對齊逸微微頷首。
柳白衣圍著齊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瞧了個遍,目光灼熱得就像科學狂人遇到了外星生物,恨不得立馬將他剖開,放到顯微鏡下把每個細胞都檢查一遍。
“哼~”靳問羽嘟著小嘴,一臉不高興道:“都怪師父你昨晚非要看著我,錯過了吧,後悔了吧,現在想看也看不著了吧,唉喲!”
小辣椒的腦門像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登時浮現出一小片微紅。
“就知道欺負徒兒,哪有你這麼當師父噠!”
齊逸頓時瞪大雙眼,小辣椒會這麼說,肯定是因為被師父揍了。但柳白衣分明就站在眼前,他完全沒看到對方出手。
“是你那寶貝哥哥託為師盯著你,免得你壞了齊小友的大事。連累為師未能親眼目睹齊小友得天地靈蘊,為師沒怪責你,你反倒埋怨起為師來了。氣煞人!”柳白衣氣得直搖頭。
‘轟轟轟’
嚴崇康的大腦就像在渡天劫,不停遭受雷擊,耳朵嗡鳴作響,感覺下一刻就要原地爆炸了。
“那、那人說什麼?什麼天地靈蘊?”
“行、行首竟得了天地靈蘊?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兩個藍衣捕快二臉懵逼地嘀咕起來,一個絡腮鬍跟頭髮無縫銜接的粗壯漢子,下意識驚愕道:“他一個驗屍的,即不是武夫、修士,也不是讀書人,憑什麼?”
“小點聲”那個在齊逸驗屍時為他掌燈的瘦小差役,趕忙扯了扯漢子的袖口。
看著這夥衙役下巴快掉到地上的表情,萬山虎和元成心底那叫一個痛快。
這幫傢伙中的大部分人,以前從沒拿正眼看過他們,日常吆五喝六,衙門裡有什麼苦活累活,都讓他們這些最底層的差役幹。
這下好了,有齊行首在,看這些王八蛋還怎麼囂張。
如此想著,二人的腰桿挺得更直了。
齊逸沒去在意嚴崇康和衙役們的驚愕,沉吟一息便想明白,昨晚在國公府正廳與鄭迎松對峙時,這對師徒沒來旁觀並非不夠格,而是被靳九思支開了。
他在婚房前請求三人,暫時不要將假新娘乃妖異一事透露出去。而這隻小辣椒顯然做不到,九公子正是瞭解自己的妹妹,才特地囑託柳白衣盯著她。
‘保守秘密什麼的,我最擅長了’...想起某姑娘一臉傲驕、信誓旦旦的樣子,齊逸都替她尬得慌。
不僅睿智無雙,還是個嘴比腦子快的選手,除了出身豪門、長得很萌,尤其一雙比例誇張的大眼睛超級水靈以外,這姑娘當真一無是處啊!
“別想推到我哥身上,臭師父。”靳問羽不服氣地輕吐了一下舌頭。
“孽徒!”柳白衣氣得都快掐人中了。
“自...”
小辣椒“臭”字說一半,就被哥哥的一個眼神給封印了。
‘國公府最受寵的小兒子,長得舉世無雙,體內暗藏一縷神秘未知元神,身患絕症,還有個骨灰級兄控的萌妹子,九公子這buff疊的堪比千層餅了啊!妥妥的主角模版’...齊逸心底暗自吐槽。
“有勞。”靳九思對站在一旁的宮四爺和聲道。
小老頭立馬點著香,擇出三根遞上。
靳九思接過香,雙手捏住,朝著靈堂正中央的棺材拜了一拜。
昨晚,若非這個少年,他恐怕已凶多吉少。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昨夜他睡了人生中最好的一覺。
沒有噩夢,沒有掙扎,醒來神清氣爽,積於心底十多年的鬱結,也舒暢了不少。
而他能做的,僅是來弔唁對方唯一的親人,送那位素未謀面的老者最後一程。
以及,一些身外物。
柳白衣招招手,門外兩名扈從抬著一隻箱子走進靈堂。
蓋子一開啟,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箱子裡頭裝得滿滿當當,綾羅綢袍、真絲裡襯,烏皮六合靴、繡紋錦雲靴,還有幾隻雕工精美的盒子,盛放著玉簪象牙冠之類的髮飾。
另外,還有五摞銀錠,兩疊金餅,每錠都是十兩。粗略掃一眼,起碼有五百兩銀、百兩金。
小老頭宮四,瞳孔猛地一縮,彷彿遭遇了強光,一雙老眼差點亮瞎。
“嗚嗚~~我們小逸的命是真苦哇!”
四爺擠出兩行老淚,無比親熱地拉住齊逸的手,悲痛萬分地說道:“從小沒爹沒孃,幸好遇到老餘頭,那是拿他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疼啊,嗚嗚~~”
“可惜,老餘頭就這麼走了。不過,還有我們幾個老友在。小逸別怕,爺爺奶奶們會像老餘頭一樣,拿你當親孫子一樣疼。我們小逸可真不容易啊...”
齊逸一腦門黑線,僵硬地扭動脖子,看向老淚縱橫、哭得無比真誠的宮四。
‘這、這麼能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