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經不起唸叨,正是曲秀珍。
“大家都停一下,給大家介紹兩個工友,龔斌高中剛畢業,常進步聾啞學校畢業的,能簡單的說兩句,聽力是一點沒有,後天性耳聾,你們三個要好好的帶帶他們。”
呂川就比較積極。
“曲書記,您放心,您親自帶來的人,我們一定好好的帶。”
曲秀珍可不是一般人,眉毛一挑,看了呂川一眼。
“都是工友,不論是誰帶來的,都得好好的帶,要發揮革命戰友的精神,要堅持老帶新的革命傳承,不能因為是我帶來的,從而對他們的工作造成影響。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周秉坤,聽說你結婚了,恭喜你啊,下午下班之後你留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好了,你們工作吧。”
說完,曲秀珍就離開了出渣車間,等她一出門,曹德寶就興奮了起來。
“呂川,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吧,還曲書記帶來的,哈哈,你笑死我算了,哎,別動手,當著新人的面,有你這麼當師傅的嘛。
龔斌、常進步,對吧,你們兩個去那邊換衣服吧,空櫃子自己挑一個,等會給你們介紹一下咱們這幾個人。”
說正事的時候,呂川也不好再打鬧,龔斌則是聽曹德寶說完話之後,走到曹和平跟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周叔,我叔說了,讓我跟著您好好幹。”
這小子是龔維則的侄子,因為小時候獨自見證自己的父親慘死,打小就膽小怯懦,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屁滾尿流。
“好小子,有陣子沒見了,既然畢業參加工作工作,那就是大人了,爺們點,不過你也不用怕,這個你喊寶哥,這個你喊川哥,都會罩著你的。
好好幹,去換衣服吧,等會讓你寶哥給你講講活咋幹,他最會偷奸耍滑了,以後好好跟著他學學,保你受用。”
“哎,秉坤,這你就不厚道了,我咋就成了偷奸耍滑了?”
“德寶,我這是在誇你腦子靈活呢,對不對呂川?”
“別,你還先解釋一下,為啥龔斌給你叫叔,你讓他管我倆叫哥,不帶你這麼佔便宜的,合著來倆新人,你就長一輩唄,那要是再來,不得叫你爺啊。”
曹和平笑了起來,挑了挑眉毛。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要是你們不習慣,可以現在叫也行。”
“我可去你的吧,還叫爺,看我倆咋收拾你。”
說著話,手裡的鏟子弄了一鏟子殘渣揚了過來,你一下、我一下,就這麼鬧開了,常進步和龔斌看到這個情形,緊張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有時候,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這麼快樂。
下班的時候,曹德寶和呂川在車間門口等著曹和平。
“你說,這老太太叫你做什麼啊?”
“這我哪知道,你們不用等我了,先走吧,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呂川拉了一下曹德寶。
“德寶,咱們先走吧,老太太這麼正式,肯定是有事,不過秉坤啊,要是因為工作的事情,你可別一人扛著,咱們一起扛。”
“得了吧你們,我還能連累你們,走吧。”
“秉坤,那我們先走了。”
曹和平又等了一會,就看見曲秀珍的小車開了過來,人也從車上下來。
“就你一個,他們兩個呢?
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他們一起呢?”
“曲書記好,那哪能啊,萬一您要是給我佈置什麼秘密任務,那我要帶著他們兩個,那不就露餡了嗎?”
曲秀珍笑了一聲。
“呵呵,好,有覺悟,走吧,車上聊。”
先把曲秀珍送上後排,然後曹和平坐在了副駕座,這讓她點了點頭,笑容更盛。
“周秉坤,說實話,來出渣車間已經小半年了,工作做的不錯,說真的,我都有點後悔當初的武斷了,覺得你是個走後門的,工作一定不踏實、不認真。”
曹和平側過身子,向後看去。
“曲書記,您這可就言重了,其實我這人沒有什麼特別的理想,就是想著把手裡工作做好,具體在哪,在哪個崗位上,都無所謂,都是為革命做貢獻嘛。”
“好,就當你不怨我,那你為什麼從木材廠到了醬油廠呢?”
這老太太一上車就開始試探,看來自己救馬守常的事情,肯定讓她升起了戒備心,不愧是38就開展事業的老革命,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都不簡單。
“嗐,其實也就是機緣巧合,我跟蔡曉光比較熟,你也是知道的,那時候他不是當了拖拉機廠的辦公室副主任嘛,就想著給我挪挪窩。
我一想咱們醬油廠可比木材廠好很多,而且咱們這每個月都有職工福利,再說了,我換個好單位,我媽肯定開心。
我們一家五口人,出去了三個,天南海北各散一方,能讓我媽高興,一個月還能多拿四塊錢,又有醬油發,索性我就答應了。
只要進廠就行,至於哪個崗位都一樣,現在我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知識,吉大的夜校名額來之不易,我得好好的學點東西。”
“周秉坤,你是個不錯的孩子,要是我現在把你調到味精車間,你還願意去嗎?”
“那當然好了。
不過還是算了吧,現在一個蘿蔔一個坑,我進去就得有人出來,而且我現在在出渣車間乾的挺開心的。”
“聽得出,這是你的真心話,知道今天叫你做什麼嗎?”
當領導的都一個屌樣子,知道也得裝作不知道。
“曲書記,這我哪知道啊。”
“帶你去見一個人,等會就知道了。”
“好的,曲書記。”
說時遲,那時快,車很快就進了一處大院,是一棟蘇式別墅,在曲秀珍的帶領下進了門,換好了拖鞋,把自己的鞋放好。
“你先隨便看看,我去叫人。”
“哎,好咧,曲書記,您忙著。”
隨便掃視了一眼,佈置相當豪華,不過他也沒多看,徑直走到沙發處,規規矩矩坐下來,靜候馬守常。
不一會曲秀珍扶著住著柺棍的馬守常出來了,曹和平趕緊站了起來,該有的驚訝情緒,還是要有的,要不然真顯著自己當初救人目的不純。
馬守常一出來,面帶微笑,指著曹和平。
“周秉坤。”
“哎,你不是那誰嘛。
對了,馬守常,對,就是你,咋擱這呢?”
“嘿,馬守常也是你叫的,不叫聲首長就罷了,叫聲叔叔也是起碼的吧?”
馬守常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秉坤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叫啥都行。”
“馬叔好,沒想到您和曲書記一家人吶,我倒是聽蔡曉光提起過您,不過沒想到那天的人是您,一般像你這樣的身份,不得跟倆警衛員啥的。
不過我可不是什麼救命恩人,只是機緣巧合罷了,我相信無論是誰,看到一個受傷的老人,都會幫忙的,所以這救命恩人我可擔待不起。”
馬守常又是笑哈哈的。
“瞧瞧,我說什麼來著,這是個好孩子,別站著了,趕緊坐啊。”
“對,坐吧,周秉坤,你坐這。”
“多謝馬叔、曲書記。”
“哎呀,秉坤吶,我得感謝你啊,可能沒有你,別人也會救我,但是你怕我腿凍壞,直接就脫下棉襖就給我捂上了,大冬天的,你也冷啊。
當時就給我感動的,差點就熱淚盈眶了。”
“馬叔,您太客氣,您的腿咋樣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就這麼快就好了,反正呢,現在是靠邊站了,沒事幹,有的是時間休養,養著唄。
我聽說你是她們廠的職工,我就跟你們曲書記說,無論如何都得把你給叫過來,請你吃飯,要當面好好的感謝你。
還有啊,聽說蔡曉光是本來打算把你弄到味精車間的,但是又被她給你分配到出渣車間,這頓飯就更應該請你吃了。”
“馬叔,您這就言重了,路上曲書記還跟我說這個事情呢,說要給我調回味精車間,我沒答應,對我來講,在哪都一樣,都是工作嘛。”
“好,很好,你不但沒有意見,而且還能積極工作,不錯。”
“我爸是八級工,是咱們市第一批自願報名,支援三線的高階技工,他打我小時候就教導我,做人做事要知足,不要總是想三想四的,所以我對醬油廠的工作很滿意。”
“很好,你的事情我都瞭解過,跟著蔡曉光也見了一些市面,一家五口出去三個,你把母親照顧的很好,很不容易。
知道你結婚,可我不方便過去,但是給你準備禮物,這是當初在淮海戰場上繳獲的一支鋼筆,正好你在上夜大,也能用得上。
希望不要嫌棄我的禮物寒酸吶。”
“馬叔,既然您瞭解過我的情況,肯定知道我也不太缺錢啥的,但是這支鋼筆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呵呵,給我客氣上了,看來我這個靠邊站的老頭子說話不管用,還是得你們曲書記發話才行,曲書記,你的兵,你說。”
“周秉坤,長者賜,不敢辭的道理,你懂的,知道你不缺錢,光字片第一棟小樓是你建的,但這是你馬叔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好好的學習,報效國家。”
“那曲書記都發話了,我就收下,那就謝謝馬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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