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植皮可是用的二哥君司禮的,這件事在他心頭紮下了一個深深的疙瘩。
本就是一家人,雖然這件事小月並沒有決定權,可她也是既得利者。
她確實也愧疚地去找二哥痛哭求原諒,但二哥已然心如死灰。
最終這件事確實也不了了之。
但眼下,小月又需要新的皮,不知為何君司瑾只覺得自己總是不自覺地害怕她們又把主意打到自家人身上。
這樣的信任感,讓他又開始懷疑起君家這麼一大家子人到底有沒有所謂的親情感情了。
只是這些,君司瑾都只能先吞下去。
在君小六面前,他還是不能表現得太應激。
“四哥,你這是怎麼了?”
“小月的植皮手術姑姑說了並不算艱難,而且眼下的南省……也並不缺可以為小月妹妹提供面板的人。”
白鷺這話說的語氣倒是有些理所當然,不為其他,她曾經為了讓白薔薇高興,還有那個神秘男人的青睞,她是自願躺上手術檯,供他們改造的。
那時候白家地庫裡那麼多從華國拐來的小女孩,如果她對自己不夠狠,根本不可能走到能成為白薔薇養女,並且能被推到所有人面前的地步。
而此刻的南省,其實與危局動亂下的H國也沒什麼區別。
一個地方越是亂起來。
那麼那個地方的所謂嚴密嚴明秩序即便看上去還是牢不可破的,實則恐怕早已處處鏽斑。
人性就是這樣,在大災大難時,抗震救災的人不少,趁火打劫的也不在少數。
社會秩序本質上還是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法治體系才能維持與壓制。
人性,是最不可靠,最易變的。
她就是從這種環境裡養出來的,所以覺得即便是用一些“來歷不明”的皮也是正常的。
但她這話,卻是讓君司瑾難以置信地轉眸看向她。
“不缺了麼。”
確實,南省相比起之前的京市,不知道整體的管理無形之中鬆懈了多少。
這一點,並非夏府那位以一己之力可以全部管得了的。
“是啊,像我們這種長期處於亂局中的人就很清楚,有的人光是在這種環境下活下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賣掉自己可以活下去,那只是一張皮而已,如果人都死了,那豈不是連那塊皮都保不住了麼。”
“四哥,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太殘忍了呢?
可……這些就是我的過去,我的來時路。
這種場景,我都見過太多了!”
白鷺緩緩開口,像是在安撫君司瑾被衝擊到的內心,實則也是在無形中引起男人的憐惜。
她也不想成為一個心硬的女人,可環境卻已經把她逼到了這一步罷了。
“小鷺,這並不是你的錯。”
“今後……今後……你有家了。”
即便是一個短暫的避風港,他想小鷺也是需要的。
他知道自己不該心軟,可他的能力有限,作為律師的正義感又讓他無法對他人的苦難視而不見。
“四哥,真的嗎?”
“四哥,你終於接受我了!”
“四哥,謝謝你,我一定會乖乖做你的好妹妹。”
白鷺不禁展露笑容,又是一抹如海棠初綻的笑,帶著幸福與滿足。
君司瑾想,他能守護這麼一抹微薄的笑意,至少也不算太無能。
二十個小時悄然過去。
急救室的門終於再次開啟。
君棠月被送入了加護病房,而手術室的門拉開後,主治醫生的那張臉卻是君司瑾極為陌生的一張臉。
那是一張比姑姑君雨薇更加漂亮且更年輕的一張臉。
即便女人戴著口罩,可那張完全與姑姑截然不同的眉目卻是一點不見曾經的影子。
難道,姑姑還沒出來嗎?
君司瑾想著,還想看向手術室內。
“小瑾,怎麼……連姑姑都不認識了?”
“小月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急著湊上來挨訓了?”
女人熟悉的嗓音落在君司瑾的耳畔,他微微側頭,簡直難以置信看向眼前這個明顯年輕了一二十歲的女人。
其實君司瑾還記得那時候君雨薇因為與秦音作對,當然也有她自己的過錯,而落到了怎樣的地步。
可眼下,她卻可以改頭換面。
甚至能以比曾經更年輕漂亮的面目出現在他們這些故人的面前。
這本質上,怎麼會不是一種絕對強悍的實力呢。
“姑……姑姑?您怎麼變化那麼大?”
君司瑾確實被震驚到了,但好在也是見過很多世面的,當即也是穩住了情緒,只是詢問道。
“不過是與小月一樣,遭受了一些不該我們遭受的非人折磨……迫不得已改頭換面而已。”
“這些都過去了,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就行了……但我君雨薇這個身份並不適合再出現在華國地界了。
今後,我是穆歌!”
君雨薇雲淡風輕地解釋,但任誰都能聽出她這一句句裡頭早已無形中刮骨療傷的錐心刺骨之痛。
她也是從地獄裡重新爬出來的啊。
於白鷺來說,眼前這個“穆歌”,她怎麼會不認識。
H國大家族之中,西穆家族便是四大家族之一,那時候更是女家主掌權。
穆歌更是四大家族中唯一的女家主。
只是上次H國一場動亂裡,外界傳言穆歌家主已經喪命於一場爆炸中,連帶著後來的西穆家族也只能淪為一盤散沙,被其他勢力貪婪吞噬。
亂局之中的家族就是這樣。
一茬接著一茬。
只是眼前這個女人,很明顯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個穆歌。
但這張臉她作為H國在一些高階場所與穆大家主有過幾面之緣的白鷺來說,她一眼就認出來……恐怕是這個叫君雨薇的女人,已經霸佔了穆歌臉上那張皮。
而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有能力讓那麼一張年輕漂亮的皮嚴絲合縫地與她的五官契合,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但這也彰示著,這個女人背後的實力是有多恐怖。
白鷺細思極恐,並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姑姑君雨薇眼中,她就是一個目前君家短暫收留的“養女”罷了。
“好了,我也乏了。”
“我已經安排了專業的人暫時替我照顧小月,我哥也受了傷,我也安排了看護先照顧,這段時間你們有空就過來多看看他們。”
“至於我的事,我希望你們守口如瓶!”
君雨薇垂眸,做完這場手術她已經身心俱疲,不過好在手術的效果她還是十分滿意的。
她眼光毒辣,更何況也不是沒見過秦泱年輕時的照片,她一眼就看出來白鷺的臉並不自然。
而且這整形的痕跡和手法,與她做的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讓她一時間想起自己攀附的這個男人。
他手腕鐵血,並且心思縝密,籌謀劃策遍佈全球,在哪兒安插一個她並不知情的小玩意兒,也不是沒可能。
只是眼下,她還太需要這個男人了。
她愛他。
當然不會讓自己在他身邊有任何可能下場的可能,聰明的女人就是即便抓到了什麼蛛絲馬跡,也得先裝瞎。
更何況,這個小姑娘年歲並不大。
看起來,也沒什麼風韻。
想來也不是“他”的菜,應該是他策劃的一顆小棋子罷了。
“姑姑您放心,我跟四哥都不會亂說話的。”
白鷺第一時間表忠心。
對君雨薇她瞭解尚少,但也懂得這個女人看起來就不簡單。
渾身上下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歷練來的成熟與優雅。
她其實很佩服這樣的女人。
也向往成為這樣的女人。
至少,她在某些地方掌握絕對的話語權。
白鷺慕強,對君雨薇居然能“奪舍”掉穆歌這個家主的行為,只覺得腦子發昏地崇拜。
如果這種事情真能完成,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以後盯上誰的身份,只要她想,只要條件滿足……她也可以徹底改頭換面。
搶奪……另一個女人的人生?
這想法,無形中在白鷺的心頭種下,並且緩緩紮根到最陰翳的角落裡。
“小瑾,你怎麼不說話?”
君雨薇一直沒有摘下口罩,只是用那雙不為君司瑾所熟悉的眸子帶著威懾力地看向他。
她大哥這一家子孩子裡,小四君司瑾一向“假正經”,是個心眼很實的孩子。
她得確定君司瑾的嘴夠嚴實,否則要自己這裡出了個紕漏,她還怎麼實行自己的計劃。
“姑姑,您確實很厲害也很聰明,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拿到這偌大的權力,你能特地出現救小月作為哥哥我也感激您。”
“但是姑姑,之前您在華國京市做的事情實在是……”
“您現在還要隱藏身份,不再以君雨薇的身份出現,是因為……是因為你當真如調查局出的報告裡一樣。
您……您是見蝶嗎?”
君司瑾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有多蠢,更有多將自己涉身險地。
但他可是律師啊。
他已經為了小月一次次拋棄自己的職業標準,已經為了這個家違背自己的原則好多次了。
但眼下,他這麼一個堂堂正正的律師要是公然包庇這樣一個有黑記錄的所謂親人什麼都不做。
那他才是更要遭受良心的譴責。
君司瑾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連一旁的白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
白鷺:天吶,君司瑾真是一點不要命啊!
“我不是。”
“那都是秦音聯合墨家人想要把我趕出華國的說辭罷了,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你不明白的小瑾。”
“我這些年來為瑞士研究所工作,幾十年的成就還有科研成果那價值都是不可估量的,你應該明白光是一項科研成果的價值,更何況是數以千計的……”
“他們汙衊我,把我關起來,就是想要我把那些東西帶回來!”
“可是小瑾,你是我們君家年輕一輩裡最有出息也最有原則的孩子,你有你的使命與職業修養,那我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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