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破舊的棚屋在敲門聲中搖搖晃晃,發出吱嘎吱嘎的刺耳聲響。
積年的木屑與灰塵如同受驚的飛蛾,盤旋著向下飛舞。
“咳、咳……”
飛揚的塵埃落入鼻腔,引得滄星榆一陣咳嗽,讓她從長久的沉眠中醒來。
她下意識揮手想要驅散那些惱人的微粒,然而身體如同被灌了鉛,沉重異常。
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周圍的景象逐漸清晰。
牆壁由不同大小的木板胡亂釘在一起,屋頂是破舊的塑膠布,搖搖欲墜地懸在頭頂。
幾塊磚頭和破木板勉強支撐起簡陋的床鋪,她就躺在這個連床墊都沒有的硬板上,渾身痠痛。
……這裡是?
茫然在心中蔓延,她努力回想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然而,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滄星榆”這個名字以外,什麼都沒有。
開門前,她猶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她緩緩拉開了這道將她與外界隔絕的屏障。
難以形容的惡臭與奇異的景象頓時湧入——
迎面而來一股煙塵與黴鏽的刺鼻氣息,混雜著生物降解腐敗的味道。
刺眼的光線讓滄星榆一時睜不開眼,胃部劇烈地抽搐起來,她強忍著不適,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當視線終於聚焦,她才看清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門口,面容在強光中模糊不清。
這裡是一片破敗的棚屋區,漫天的塵霧如同巨大的灰色面紗,籠罩著一切。
灰暗的天頂上,三輪太陽懸於天邊,刺眼的穿透濃重的塵霾,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對面狹窄的棚屋間隙中,幾個衣衫襤褸的身影擠在一起,幸災樂禍地交頭接耳:
“嘿,快瞅瞅!監管員來了!看那死丫頭這回還能不能活著爬出來!”
“還想讓她活著?她早該死了!整天躺那兒哼哼唧唧,浪費咱們的口糧!”
“我賭一個罐頭,這回那條瘋狗肯定會把她拖出去處理掉。嘿嘿,少一張嘴,咱們的配給不就多了嗎?”
“要不是17號整天護著她,她早就成灰了。”
“那傢伙腦子有病。為了個快死的丫頭,連自己的吃的都分給她。咱們哪個不比那拖油瓶更需要啊?”
“……都閉嘴!那條瘋狗往這邊看了,別惹禍上身!”
周圍頓時一片寂靜,讓滄星榆困惑不已。
這些人……在說的是她嗎?
還沒等她理清思緒,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將她推回。
滄星榆踉蹌著後退,重重地摔在了滿是碎石的地上。
她蜷縮在地上,尖銳的疼痛從膝蓋和手掌傳來。
但她顧不上檢視傷口,因為一陣劇烈的咳嗽已經不可抑制地襲來。
模糊的視線中,一雙鋥亮的皮鞋站定在周圍泥濘的地面上,就在她面前紋絲不動。
她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慢慢上移,看到筆挺的西裝,最後是冷峻的男人面孔。
那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彷彿在打量微不足道的物品。
他的胸前彆著一枚灰色的身份牌,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冷光。
【邊區互助聯盟-監管員】
“祈雪呢?……不在啊。”
監管員只是掃了她一眼,視線很快移開。
祈雪?
這個陌生的名字,在滄星榆空白的記憶中激不起任何漣漪。
“你……”
她剛想開口,卻被更加劇烈的咳嗽打斷。
腥甜越發濃烈,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鮮紅順著指縫蜿蜒流下。
監管員對她的狀況視若無睹,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平淡得令人心寒:
“十七號的小賤民不在,她那個所謂的‘妹妹’倒是還活著,要處理掉嗎?”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什麼,他發出不屑的嗤笑。
“變異?別開玩笑了。廢物就是廢物,估計連第一次蛻變都撐不過去。不過嘛……”
目光冷冷地掃過滄星榆顫抖的身體,他饒有興味地開口。
“做個藥引子倒是可以。剛好最近缺貨,我看她再合適不過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滄星榆感到刺骨的寒意。
她想起身,但雙腿沉重到不聽使喚,連站都站不起來。
電話結束通話,世界在一瞬間傾斜。
監管員的手如鐵鉗般緊緊揪住她的衣領,下一刻,她後頸一緊,雙腳離地,尖銳的刺痛從胸口炸開。
不過一秒,疼痛如潮水般漫上全身。
血液彷彿在體內沸騰,彷彿有無數細小的刀片在血管中肆意切割。
“呃……”
求生的本能驅使她想要掙脫,但她只能微弱地抽搐,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肺部像是被壓垮的氣球,無法吸入絲毫空氣。
視野晃動,開始模糊,色彩在眼前扭曲。
恍惚中,她看到了令人驚駭的一幕——
鮮紅的血液從胸口滲出,在空中凝結成晶瑩的血珠,懸浮在監管員的身側,編織成血色的網。
“放……”
她想呼喊,但喉嚨彷彿被封住,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冷汗浸透了全身,意識開始渙散,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我不想死……我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個念頭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混沌的意識中閃爍。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狠狠抓撓監管員的手腕,但軟綿綿的手指只在對方面板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紅痕。
就在生命即將熄滅的剎那,一道尖銳的女聲如同利劍,刺破了她模糊的意識。
“放開!我叫你放開她!!”
世界突然傾斜,滄星榆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拉離了死亡的邊緣。
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中出現一張陌生的臉龐。
那是個黑髮少女,眼窩深陷,面板呈現不健康的灰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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