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榆從不喜歡被“必須”“應該”“責任”這些詞推著走。
她也不覺得終末是一場需要被“阻止”的命運。
更何況,自己在這個終末中似乎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旁觀者——
無論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實驗、永恆織匠對“自己將帶來終末”的計算、用源流語寫作的終末預言、自己的血液侵蝕能力、020早早受到“司夜之主”的蠱惑利用自己,以及神聖矩陣教團和天啟教團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都似乎說明了一件相同的事情。
她不僅與終末有關,甚至可能已經被深度捲入。
但比起錯綜複雜的命運、現在顯得略微無關緊要的暴露過去的危機,她更反感的是被選擇性地矇蔽,被命運推著走,被別人決定她該知道什麼、該扮演什麼。
她厭倦了靠拼圖碎片去理解世界。
如果鏡子能夠給他提供一個清晰的完整的未來,她就有興趣去探索。
因為理解遠比相信更可靠。
“……可以。想看什麼?”星榆應下,語氣就像是在挑選下一部電影,而非命運。
“我們世界的未來。”炙驍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
手指點了幾下鏡面,劇場又從鏡子中重新開啟。
下一刻,星榆和炙驍已經站在了熟悉的街巷盡頭,地面佈滿積水,暗紅色的雨水不停地往破損的排水口裡湧著。
空氣裡瀰漫著血腥氣與金屬鏽味,還有一股說不清的燥熱。
天空灰紅交雜,沒有任何一塊乾淨的雲層,血雨從高處垂落,砸在鏽牆與鐵皮屋頂上,濺起斑斑紅點,像極了破裂血管噴出的飛沫。
明明還是下午,但街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什麼人影。往日常見的攤販、行人,連同所有吆喝聲等,屬於人類的煙火氣一起消失無蹤。
炙驍抬頭,望了幾秒。
“雨……太大了。比我們走的時候猛烈得多。在我們去F環的時候,中心區的血雨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星榆沒有說話,抬手,看著雨點穿過自己袖子的布料。
流光如靜止的星辰在布料邊緣閃動。在這樣的環境中像一塊突兀的飾物,彷彿隨時都會被郊區本身排斥出去。
炙驍或許以為,這是她們的身體還倒在在外圍的教堂時,郊區內環同時發生的事情。
不過星榆自己知道,為了看到“未來”,她直接來到了預言當中的那一天。
就在這時,街區深處傳來一些響動。
炙驍目光一凜,立刻靠近那處聲音來源。
“……那是?”
不遠處,三個居民正蹲在一輛殘舊手推車旁,似乎在努力撐開什麼遮蔽布。雨點打在她們身上,血色斑紋一點點從後頸向上延展。
巷口,一輛早已失修的手推車被斜靠在牆邊,三個居民正圍在車旁。其中一人蜷縮在破布下,抽搐著呻吟。
“疼……好疼……”那人語調破碎,眼淚與血水混流,“我不要它長進去……不要……”
他的頸後鼓起一團半透明的紅肉,裡面像是有晶體正在蠕動生長,甚至能看到其中細小的觸鬚在緩慢旋轉。
“別動……別怕。”一個瘦削的女人彎下身去,聲音裡幾乎帶著哭腔,“我幫你剝掉……你只是一時撐不過去,我在這兒……我們一起撐過去!”
她的話斷斷續續,手卻很穩,試圖撕開同伴後頸處那片泛紅的晶斑。
另一人已開始退縮:“姐……他不對勁了,真的不對勁了,我們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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