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不是遠峰嘛,怎麼著,錢還夠花嗎?不夠嫂子這兒還有,要不要再借你點兒?”
酆婉婉,這個讓我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的女人,正站在收銀臺後面,描眉畫眼,搔首弄姿。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掐進肉裡去了:
“酆婉婉,你少在這兒假惺惺!我哥要不是你,能跑路嗎?我家能變成現在這樣?”
“呦,你這話說的,好像都是我的錯了?”
酆婉婉把眉筆一扔,雙手叉腰,
“你哥那是自己沒本事,爛泥扶不上牆!關我什麼事?再說了,我對你媽還不夠好?給她找了份工作,管吃管住,月薪就八十軟妹幣,她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事兒去?”
我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月八十?你打發叫花子呢?我媽辛辛苦苦給你幹活,你就這麼糟蹋她?”
“糟蹋?”
酆婉婉冷笑一聲,
“我這是可憐她!要不是我,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喝西北風呢!”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從包裡掏出一沓錢,五萬塊,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先還你五萬,剩下的我會盡快還清。”
我留下這句話,準備先去看看我媽。
至於孔陽那邊,先緩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跟那種人硬碰硬不值得。
酆婉婉看著桌上的錢,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真能拿出這麼多錢來。
她拿起錢,一張張地數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喲,行啊,看不出來,你還真有點本事。”
酆婉婉把錢往抽屜裡一扔,
“不過,就憑這點錢,就想讓我跟你睡覺?你做夢呢吧!”
我知道她在激我,但我偏不接茬。
“酆婉婉,你別高興得太早,五萬塊不過是個起步價,你給我等著。”
我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懶得再看她一眼。
剛走到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到了飯館前,捲起一陣塵土。
我定睛一看,是輛虎頭奔,那時候在我們縣城可是稀罕物,誰見了都得眼紅。
車門“啪”地一聲開啟,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頭髮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是孔陽。
他一下車,就看到酆婉婉站在門口,臉色鐵青,估計以為我欺負了她。
孔陽徑直朝我走過來,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惹我們家婉婉?是不是皮癢了,想讓我給你鬆鬆骨頭?”
他一邊罵,一邊用手指頭戳我的胸口。
我強忍著怒火,一言不發。
我知道,我現在跟他動手,就是以卵擊石。
我得忍,忍到我能把他踩在腳下的那一天。
酆婉婉見孔陽來了,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嬌滴滴地湊了上去,摟著孔陽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
“陽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這小子剛才可兇了,還說要……”
她故意把話說一半,留一半,讓人浮想聯翩。“我來結清債務,不是來找茬的,”我儘量讓語氣顯得平靜,但還是忍不住刺了她一句,“都是她自找的。”
酆婉婉這臭娘們,實在讓人火大。
“你他媽的,別逼我動手教訓你?”孔陽臉漲得通紅,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他怒氣衝衝地走到我面前,胳膊掄圓了,抬手就要給我一耳光。
我沒躲。
不是我傻,也不是反應不過來。
而是我從他那雙充血的眼睛裡,看出一絲色厲內荏。
就像是,困獸最後的虛張聲勢。
我賭他不敢動手。
一來,他那傷,我估摸著還沒好利索,真打起來,他未必是我的對手。二來,估計他也在我哥那兒吃了大虧,心裡多少有點忌憚,怕我急眼了也給他來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