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宇宙具有遺忘的浩淼和狂熱的精確,他們想擺脫自己的軀體,想擺脫彼此二十多年留下的痕跡,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賀楚茵分不清,究竟是遺忘更多,還是狂熱更多。
陸宴驍左右手擒住她的手牢牢鎖在床單上,她承受著他激烈的吻,直至快要窒息。
“滾開!”賀楚茵氣息不穩,抬腳要踹陸宴驍,卻被他長腿壓住,無法動彈。
“這次跟逢冠霖是認真的?打算跟他結婚?”陸宴驍盯著她瞧,水晶燈燈光灑落,照得她濃長的睫毛落下小片陰影。
“跟你有關係嗎?”賀楚茵同他對視,唇角翹起一抹嘲諷,“兩年前,他們逼迫你娶我,你要是不想娶,可以跟我說實話。我只是讓你陪我,並沒有讓你娶我。是你自己答應了,又從婚禮上逃走。怎麼,現在回來是想娶我了?不對,應該是回來離婚的。”
別人的婚禮誓言都是感人肺腑的,只有她,她滿心歡喜,只得到了一句:我不喜歡你,更不會娶你。
希望落空的感覺,是斷崖式的骨裂劇痛。
賀楚茵對陸宴驍抱過兩次希望。
第一次是年少時,她暗戀他,他身邊只有她一個女生,也只對她好。她以為她是特殊的。可並沒有。
第二次是她強迫他陪她,相處幾年後他突然問她要不要結婚,她以為他喜歡上她了。可是……婚禮上,卻得到了殘酷的答案。
“你想娶我就娶,不想娶就不娶。要我不喜歡你我就得忘了你,要我喜歡你我就得喜歡你。陸宴驍,世上沒有這種好事。”
她眼裡沒有任何淚水,話也說得無比清晰。
陸宴驍手臂箍住她腰,側躺在床上,把她擁入懷裡。那些理由在喉嚨反覆打轉,最後只化為三個字:“對不起。”
答應了又反悔,給了希望又收回。
愛而不自知和愛而不得,哪個殺傷力更大,沒辦法辨別,都是一樣的撕心裂肺。
他能擁有她的時候,他愛而不自知。無盡折磨之後,他認清了他的心,她卻不再屬於他。
陸宴驍把賀楚茵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在抖,啞聲哀求道:“別走……我求你……”
賀楚茵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陸宴驍捧著她臉,吻住她的唇。這是個有鹹味的吻,唇.舌糾纏,是誰的心在復燃,又是誰的心不斷下沉,無從得知。
不求她再喜歡他一次,只求她別走。
他沒辦法讓她離開。
賀楚茵知道過去陸宴驍都是被逼著走的,一個骨頭那麼硬的人,野性難馴,卻在不斷妥協。
然後,一股氣就莫名騰起來了。在他手沿著她小腹大腿遊走時,她張口兇惡地咬他肩膀,咬出血才罷休。
等了一會兒,陸宴驍沒反應,賀楚茵覺得奇怪,問:“怎麼不兇我了?”
“捨不得。”他說。
“別噁心我!”賀楚茵有點害怕,伸手要推開他,卻反被他扣住手。
賀楚茵罕見地沉默了。
半晌,她說:“你果然變態。”
“你也不差。”他回。
手機又響起了。賀楚茵擔心有緊急事情,抻手去夠手機,深呼吸幾下,接聽了。
“喂。”
“是我,你沒事吧?電話一直沒打通。”逢冠霖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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