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就被一刀封喉!
霍勝胥面無表情,彎腰,用刀尖挑起地上那個沾滿斷臂鮮血的黃銅匣子,穩穩抓在手中。
他掃視了一眼瞬間被控制住的戰場,如同看著一堆垃圾。
“清理乾淨!所有活口,押送北司秘獄!所有文書,一張紙片都不許落下!帶走!”
他掂了掂手中染血的銅匣,轉身,大步踏出這片血腥的修羅場,身影迅速融入外面影龍衛沉默肅殺的黑潮之中。
漢王府,暖閣。
燭火跳躍。
洛珩依舊坐在主位,手中摩挲著那塊玄龍令,冰冷的觸感讓他思緒格外清晰。
門被推開,霍勝胥帶著一身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走了進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那個染著暗紅、沉甸甸的黃銅匣子,穩穩地放在了洛珩面前的桌案上。
“噹啷。”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暖閣裡卻如同驚雷。
洛珩的目光從玄龍令上移開,落在銅匣上。
他沒有立刻去碰,只是抬眼看著霍勝胥。
霍勝胥聲音低沉:“魏王的人想硬搶,殺進去了,和裡面的人狗咬狗。屬下趁亂破窗,斬了帶頭的手,拿到了這個。裡面的活口和文書,影龍衛正在押送清理。”
洛珩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他沒有猶豫,指尖用力,咔噠一聲,徹底掀開了那被破壞的蓋子。
暖閣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匣內。
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張摺疊整齊的……明黃絹帛!
那顏色,那質地,與皇宮御用之物別無二致!
洛珩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都彷彿停滯了一瞬。
他伸出兩指,極其小心地將那明黃絹帛取出,緩緩展開。
絹帛之上,赫然是太子洛宸那熟悉的、帶著幾分矜貴與凌厲的筆跡!字字清晰,力透紙背:
令:
茲有玄天門忠勇義士,蟄伏經年,忍辱負重,所圖者大,今時機已至。
著爾等即日整備,七日後於南郊祭天大典,趁百官雲集、護衛換防之隙,不惜一切代價,行雷霆一擊!
目標:靖武帝洛承天!
務求一擊必殺,梟其首級,以慰先太子在天之靈,復我先帝正統!
事成之日,富貴無極,裂土封王!
若事敗……玉石俱焚,亦無憾矣!
令主:洛宸
下方,赫然蓋著一枚鮮紅的印章——東宮儲君之寶!
刺殺靖武帝!
梟其首級!
令主:洛宸!
東宮儲君之寶!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在場每一個人的眼中、心上!
霍勝胥倒吸一口涼氣,饒是他見慣生死,此刻也被這絹帛上赤裸裸的弒君之令驚得頭皮發麻!
這可是太子親筆、加蓋了東宮寶印的弒父密詔!
暖閣內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只有燭火偶爾爆裂的細微噼啪聲,以及眾人沉重的呼吸。
洛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這份足以顛覆朝野、掀起滔天血海的密詔上,一字一字地反覆掃過。
那明黃的絹帛,那熟悉的筆跡,那刺目的紅印,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映出冰冷的光。
終於,他的視線緩緩抬起,不再看那密詔。
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清晰地,勾起了一絲弧度。
那不是憤怒,不是震驚,更不是恐懼。
那是一種洞悉一切、掌控全域性、獵物終於落入致命陷阱的……冰冷譏誚。
那絲冷笑,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無聲地懸在了東宮太子洛宸的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