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洛珩翻頁的手指猛地頓住!停在一頁匯總的結餘項上。
他盯著那個數字,看了足足三息,然後緩緩抬起頭,目光死死釘在洛燼那張強裝鎮定卻難掩慌亂的臉上,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五百萬兩?!白銀?!結餘欄是空的?!還他媽倒欠戶部五百萬兩?!父王!你監國監的什麼國?!監到國庫虧空五百萬兩?!你還敢說你沒貪?!!”
“放屁!誰貪了!”洛燼被罵得跳腳,臉漲得通紅,又急又氣又羞,“老子…老子是那種人嗎?!”
“那銀子呢?!”洛珩啪地一聲把賬本拍在旁邊的書案上,巨大的聲響嚇得洛燼一哆嗦,“五百萬兩!不是三文錢!飛了?!被耗子啃了?!說!銀子去哪了?!”
洛燼被他吼得渾身一顫,看著兒子那雙燃燒著怒火、彷彿要把她生吞活剝的眼睛,巨大的壓力讓她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眼神閃爍,嘴唇哆嗦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臉上紅得能滴出血來,憋了半天,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絲細若蚊蠅、帶著無盡羞恥的聲音:
“…輸…輸光了…”
“什麼?!”
洛珩以為自己聽錯了,聲音陡然拔高。
“輸光了!都輸光了!”洛燼猛地抬起頭,破罐子破摔地喊出來,“秦王造.反前那陣子…老子…老子心裡煩!壓力大!就…就去金鉤坊玩了幾把…想著…想著小賭怡情…誰知道…誰知道那骰子跟灌了水銀似的!手氣背到家了!越輸越想翻本…越翻本輸得越多…最後…最後就…”
她說不下去了,頹然地癱回椅子裡,雙手捂住了臉,肩膀微微抖動,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那模樣,哪還有半點王爺的威風,活脫脫一個輸光了全部家當、走投無路的賭徒。
“金鉤坊?”
洛珩捕捉到這個關鍵的名字,眼神銳利如刀,“帝都最大的銷金窟?誰開的?”
李忠立刻上前一步,聲音平板無波,卻字字清晰:“回世子爺,金鉤坊明面上的東家是商人錢貴,但實際掌控者,是南郡韓家。韓家在帝都的產業,多由其旁支子弟韓林出面打理。而韓家本宗家主韓嵩,現任南郡太守,其嫡長女,是太子妃徐明姝的閨中密友,嫁入了太子母族徐家。韓嵩本人,早年曾與陛下…有過同窗之誼。”
“南郡韓家?太子妃的密友?徐家的姻親?還和陛下有舊?”洛珩咀嚼著這幾個名字,眼中的寒芒越來越盛,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極其冰冷、極其危險的弧度,“好…好得很!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他猛地轉頭,看向還捂著臉沉浸在巨大羞恥和恐懼中的洛燼,聲音不高,卻像重錘狠狠砸在她心上:
“父王,您知道這五百萬兩虧空意味著什麼嗎?”
洛燼從指縫裡露出一隻驚恐的眼睛。
洛珩俯下身,湊近她,一字一句,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
“這意味著,一旦陛下知曉,您這身好不容易穿上的親王蟒袍,會被當場扒下來!您這身細皮嫩肉,會被活生生地剝下來!掛在午門外的旗杆上,風乾示眾!讓全帝都的人都看看,我們大靖朝的輔國監政王,是怎麼把國庫輸給太子妃的孃家走狗的!”
“剝…剝皮?!”洛燼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又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臉色慘白如金紙,渾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牙齒咯咯作響,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剝皮!
風乾示眾!
那畫面光想想就讓她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