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餘悸地指著門外狼藉的戰場,“小崽子你不知道,這群玄天門的瘋狗,他孃的邪門!看著像群叫花子,砍起人來不要命!配合還賊溜!老子手底下那些兵,差點被他們包了餃子!”
晉王洛炆也湊了過來,臉上驚魂未定,卻努力挺直腰板維持王爺的體面,只是手指頭還心疼地撣著自己盔甲上被漢王蹭上的油漬:“賢侄啊,回來得正是時候!這群耗子,滑溜又狠辣,專捅下三路!本王這兩萬京畿衛戍營,硬是被他們纏得脫不開身!若非衛定疆那小子帶著秦王府的舊部死扛著幾個衙門,再加上本王這身定海神針的本事……”
他瞥了一眼地上啃剩的燒雞骨頭,臉皮一抽,迅速改口,“咳,總之,賢侄你這把尖刀插得妙!解氣!”
洛珩沒接他們後怕的絮叨,目光越過兩人,投向庫房深處陰影裡站著的一個沉默身影——衛定疆。
他身上的玄色勁裝染滿深褐血汙,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依舊沉穩銳利,如同磐石。
衛定疆對上洛珩的目光,無聲地點了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城中殘敵肅清得如何?”洛珩問。
“世子放心,”衛定疆聲音嘶啞卻有力,“主要叛軍已被擊潰絞殺,只剩些零星散兵遊勇,翻不起浪。晉王殿下的人馬和秦王府舊部正在逐坊清理。”
“好。”洛珩點頭,隨即看向還在拍胸口順氣的漢王和心疼盔甲的晉王,“爹,六叔,皇祖父鑾駕明日申時抵京。迎接聖駕的儀仗、護衛,得趕緊預備起來了。尤其是龍攆周圍,務必安排最心腹、最精悍的護衛。”
他特意在護衛二字上,咬得重了些,眼神掃過晉王。
晉王洛炆的小眼睛瞬間一亮,捕捉到了洛珩話裡那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潑天的功勞剛撈了一筆大的,難道還有續集?
“賢侄放心!包在六叔身上!保管安排得妥妥帖帖,蒼蠅都別想靠近龍攆三丈!”
晉王拍著胸脯,金線繡的纏枝紋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漢王還惦記著剛才的驚險,嘟囔著:“對對對!多派點人!那幫瘋狗指不定從哪個耗子洞又鑽出來……”
洛珩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走出瀰漫著灰塵和血腥味的庫房。
夕陽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覆在街面橫七豎八的叛軍屍首上。
他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傳入身後幽暗的庫房:“清點戰場,安撫百姓。明日卯時,朱雀大街,迎聖駕。”
庫房厚重的陰影裡,梁念蘭的身影如同融入其中的一道墨痕,無聲無息。
她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將門外三人對話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捕捉入耳。
當聽到龍攆、心腹護衛時,她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悄無聲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如同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