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裡炭火噼啪,暖得人昏昏欲睡,靖武帝和皇甫桀剛端起熱茶,帳簾“唰”地被掀開。
洛珩裹著一身寒氣撞進來,身後跟著鐵塔似的霍勝胥。
“回來了?東燕那小子呢?”
靖武帝擱下茶碗,隨口問。
洛珩沒廢話,下巴朝霍勝胥一揚。
霍勝胥面無表情,上前一步,手裡一個用不知哪兒撕下來的粗布裹著的、滲著暗紅溼痕的包袱,“咚”一聲悶響,直接扔在帳子中央地上。
那布包散開一角,露出裡面一張年輕、慘白的東燕面孔——
正是慕容拓!
“嘶——!”
滿帳子倒吸冷氣的聲音,差點把頂棚掀了。
靖武帝“騰”地站直了,眼珠子瞪得溜圓,手指頭指著地上那顆腦袋,哆嗦著:“你……你把他……砍了?!”
皇甫桀剛灌進嘴的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嗆得直捶胸口,鬍子都炸開了:“洛珩小子!你……你手也太快了!這……這好歹是東燕王子啊!”
“洛珩!你個瘋子!屠夫!”太子洛宸的尖叫簡直能刺破耳膜,他臉色煞白,眼珠子通紅,指著洛珩的手指抖得像抽風,“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啊?你砍了東燕老王最疼的崽子!那是打整個東燕王庭的臉!是往死裡得罪!”
魏王洛曹的胖臉也驚得沒了血色,小眼睛瞪得像銅鈴,跟著太子跳腳:“完了!全完了!西戎、後晉那些牆頭草,還有前秦!本來就在觀望!這下好,你殺了慕容拓,他們怕得要死,肯定抱成一團來打我們!二十萬大軍?等著被草原上的狼群撕碎吧!你……你就是大靖的罪人!”
帳子裡嗡嗡的,全是太子黨那幾個官員的附和聲,什麼“激怒各部”“自毀長城”“大禍臨頭”,吵得人腦仁疼。
洛珩就站在那顆血淋淋的人頭旁邊,聽著滿帳子的指責咒罵,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冷得像塊凍透了的石頭。
等太子那尖利的聲音好不容易歇了口氣,他才猛地抬起眼皮,那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剮過太子那張驚怒交加的臉。
“怕了?”洛珩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子砸在金磚上,硬邦邦地壓下了所有雜音,“怕他們抱團?呵,我巴不得!”
他猛地一腳踩在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旁邊,染血的靴底碾在粗布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慕容拓算個屁!一個只會仗著老爹寵愛、給大哥添堵的廢物點心!他死了,東燕太子慕容恪,只會拍手稱快!這是我送他的登基大禮!”
洛珩根本不給太子反駁的機會,幾步跨到巨大的北境輿圖前,手指“啪”一聲重重戳在代表東燕的那塊區域上,指甲幾乎要嵌進地圖裡。
“東燕老王搖擺不定?正好!拿他兒子這顆腦袋當敲門磚!霍勝胥!”
“末將在!”
霍勝胥踏前一步,聲如悶雷,臉上那道疤在帳內火光下更顯猙獰。
“點兩千輕騎!要最好的馬,最悍的兵!只帶十天干糧!”洛珩語速快得像爆豆子,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氣,“今夜就動身!給我插進東燕的地盤!慕容恪只要不是個傻子,就明白該怎麼做!讓他放行!誰敢攔,直接碾過去!”
他手指猛地在地圖上劃出一條凌厲的直線,直刺草原深處前秦王庭所在的核心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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