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她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乾澀,“新的組織,叫什麼?”
洛珩直起身,緩緩吐出兩個字:“夜梟。”
“夜梟……”
梁念蘭低聲重複了一遍。
黑夜中的獵食者,無聲無息,精準致命。
這個名字,帶著一種冰冷的、屬於黑暗的力量感。
她沉默片刻,抬起眼,迎上洛珩的目光,那裡面是認命般的決絕和一絲不甘的火焰,“好。夜梟……我會讓它動起來。但你要記住你的承諾。”
“自然。”
洛珩頷首。
“不過,”梁念蘭話鋒一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還有一支人。他們……只認舊主,不認我梁念蘭。尤其是領頭的老疤頭,他認定我背叛了玄天門遺孤,投靠了仇敵。我……指揮不動他們。他們很可能……還在為太子效力,或者,在伺機報復。”
洛珩眼神驟然一冷:“老疤頭?太子?”
東宮,密室。
空氣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太子洛宸臉色陰沉得能滴出墨,揹著手在猩紅的地毯上來回踱步,像一頭困在籠中的焦躁野獸。
魏王洛曹坐在一旁,大氣不敢出,額頭滲著細密的冷汗。
“廢物!一群廢物!”太子猛地停步,一拳狠狠砸在紫檀木桌上,震得茶杯亂跳,“梁念蘭那個賤人!果然投靠了洛珩!還搞出個什麼‘夜梟’!本宮經營了二十年的暗樁,全他媽便宜了那個野種!”
魏王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說:“大哥息怒……梁念蘭那女人,骨頭再硬也架不住洛珩那小子手段陰狠,再加上陛下的賜婚……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太子猛地轉身,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射向魏王,“放屁!她就是貪生怕死!貪圖王府的富貴!本宮當初真是瞎了眼,用這條養不熟的毒蛇!”
他胸膛劇烈起伏,“現在好了,她搖身一變,成了洛珩的賢內助,幫他梳理情報網!本宮這邊呢?老疤頭那支人倒是還認死理,恨梁念蘭入骨,可他們現在就像沒頭的蒼蠅,除了添亂還能幹什麼?”
魏王眼珠一轉:“大哥,老疤頭他們恨洛珩和梁念蘭入骨啊!這不正是機會?若是……若是能讓他們在合適的時候,鬧出點驚天動地的大事……比如,行刺個把重臣,或者炸個糧倉什麼的,只要打著玄天門遺孤的旗號……洛珩作為梁念蘭的夫君,又是剛收編了玄天門遺孤的人,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陛下必定震怒!到時候……”
太子的眼神瞬間亮了一下,如同黑暗中點燃的鬼火,閃爍著瘋狂和意動。
但隨即,那光芒又被更深的忌憚壓了下去。
“不行!”他煩躁地一揮手,打斷魏王,“你當本宮不想嗎?本宮恨不得現在就宰了那野種!可那東西!那要命的密令還在他手裡攥著!那是懸在本宮頭頂的鍘刀!萬一逼急了他,他把那東西往父皇面前一遞……我們還沒動他,自己就先完了!”
想到那封蓋著自己寶印、白紙黑字寫著“梟其首級”的密令,太子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手腳冰涼。
那玩意兒就是洛珩手裡最大的王牌,讓他投鼠忌器,動彈不得!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那野種坐大?看著他利用梁念蘭的情報網,把爪子伸到本宮的每一個角落?”太子不甘心地低吼,眼中佈滿血絲,“本宮這太子當得,窩囊!憋屈!連個野種都收拾不了!”
魏王看著太子那副困獸猶鬥的模樣,心裡也直打鼓。
他試探著說:“大哥,要不……咱們想辦法把那東西弄回來?或者……毀了?”
“怎麼弄?怎麼毀?”太子猛地盯住魏王,眼神兇狠,“洛珩那小子比狐狸還精!玄龍令在手,影龍衛護著,東西肯定藏得極深!硬搶?你去試試!看看影龍衛的刀快不快!”
魏王脖子一縮,不敢吭聲了。
密室陷入死寂,只有太子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太子眼中那瘋狂和憋屈交織的火焰,漸漸沉澱為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決心而微微扭曲,一字一句,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渣:
“等……等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洛珩離開王府、離開影龍衛重重保護的機會!”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捏得咯咯作響,眼中閃爍著近乎癲狂的光芒:
“本宮要親自抓他!逼他……把那東西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