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洛宸手裡的酒杯也掉了,但他臉上不是驚駭,反而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狂喜,隨即又變成極度的“震驚”和“憂懼”,失聲尖叫:“什麼?!玄天門?!不是早就被連根拔起了嗎?!廢太子?!他……他不是早就……”
魏王洛曹那胖臉嚇得沒了人色,一屁股癱坐在軟墊上,渾身肥肉都在哆嗦:“兩……兩萬人?!哪……哪冒出來的?!帝……帝都留守的兵……”
皇甫桀“噌”地站起來,酒意全醒了,滿臉的絡腮鬍子都炸開了:“他孃的!誰捅的簍子?!不是說玄天門的耗子都抓乾淨了嗎?!”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帶著驚恐和質問,死死釘在了洛珩身上!
靖武帝緩緩轉過頭,那雙剛剛還帶著勝利喜悅的眼睛,此刻翻湧著雷霆風暴,死死鎖住洛珩,每一個字都像從冰窟窿裡撈出來的:“洛珩!”
聲音不大,卻壓得整個大帳嗡嗡作響。
“你告訴朕!玄天門餘孽——不是已經被你掃清了嗎?!這突然冒出來的兩萬人!還有廢太子那個死人!又是怎麼回事?!!”
洛珩迎著靖武帝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臉上依舊沒什麼大的波瀾,只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凝重。
他上前一步,聲音清晰而平靜,在這死寂的帳中格外刺耳:
“回皇祖父。”
“孫兒之前清剿的,只是玄天門擺在明面上的爪子。”
他頓了頓,抬眼直視靖武帝那雙燃燒著怒火和驚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在每個人心頭:
“真正藏在最深處的、最毒的那顆蛇頭……還有它背後那條本該爛成灰的死人,孫兒也是近日才摸到些蛛絲馬跡。還沒來得及動手……”
“他們,就自己跳出來了。”
“廢太子……還活著。”
最後這五個字,如同五道裹挾著九幽寒氣的驚雷,狠狠劈在靖武帝的天靈蓋上!
“你說什麼?!”
靖武帝猛地向前一步,身體晃了晃,旁邊的王德海趕緊扶住。
那張威嚴的老臉上,所有的怒意、驚疑、對帝都的擔憂,瞬間被一種彷彿從地獄最深處翻騰上來的暴虐殺意所取代!
廢太子……洛建……那個他親手廢黜、賜下鴆酒、親眼看著“嚥氣”的皇兄……
他竟然……沒死?!
靖武帝的手猛地攥緊了腰間的佩劍劍柄,指關節捏得慘白,發出咯咯的脆響,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虯結的毒蛇!
那雙深陷的眼窩裡,翻湧起比草原寒夜更冰冷、比戰場屍山更血腥的滔天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