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諸將神色驟變。
\"放你孃的屁!\"藍卓寧暴喝,\"那都是為國捐軀的英烈,豈能棄之不顧?\"
\"哼,為國盡忠,死後骸骨又何足掛齒?\"嶽老傲然揚首。
\"你這老匹夫!\"藍卓寧怒不可遏。
太子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夠了!此事容孤思量。秦將軍先去醫治傷勢。\"
傷兵營內,秦望溪駐足於沉睡的柳長風床前,指節泛白。
\"務必照料妥當。\"她對守候的女醫官說。
柳瀾蓉小心為秦望溪褪去戰甲。當看到那縱橫交錯的傷痕時,她眼眶微紅。
\"我父親是安陽福安堂大夫。\"柳瀾蓉輕聲道,\"多虧秦家少年將軍捨命相護,安陽百姓才得以活命。\"
她輕柔地清理著傷口:\"小女特來長華道,只為報秦家衛大恩。\"
秦望溪注視著這滿含淚光的少女,想起了自己的姑姑秦韻芝。那位集醫術與報國熱血於一身的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她輕聲問。
\"柳瀾蓉,年方十六。\"少女聲音微顫,\"我這條命,是秦家衛和秦將軍給的。\"
柳瀾蓉顫抖著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嗓音沙啞而破碎:\"秦將軍,那一日在安陽...我親眼看到疾勇將軍高舉戰刀,帶著將士們誓死不退。秦家衛上至將領,下至士卒,無一人後退半步。\"她的聲音哽咽,\"如今我這條賤命能活下來,也想...\"
\"安陽...\"秦望溪輕聲呢喃,眼底浮現出深深的哀痛。那個名字像一把利刃,生生剜過心口,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柳瀾蓉低垂著頭,面紗下那道猙獰的疤痕在燭光下微微顫動。她能感受到秦望溪眼神中蘊含的悲傷,那與自己何其相似。
\"你...\"秦望溪的聲音染上了濃重的沙啞,\"既然活下來了,就要好好活著。這是對那些戰死將士最好的報答。\"這句話彷彿重若千鈞,讓柳瀾蓉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
她強忍著悲痛,小心翼翼地替秦望溪包紮傷口,為其穿戴沾染血跡的戰甲。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謹慎,生怕碰到傷處。
待秦望溪正要離開醫治傷兵的大帳時,馮良珠匆匆趕來,手裡提著一個酒罈。看到秦望溪身上的血跡,他神色頓時緊張起來:\"秦將軍,您受傷了?\"
\"無妨,都是北狄人的血。\"秦望溪接過那壇酒,晃了晃,\"這是你家祖傳的蜜酒?給小四送的?\"
馮良珠露出疲憊卻溫暖的笑容:\"是啊,聽說四姑娘受了傷,想著送去給她。\"
\"我替你送去吧,你先去休息。\"秦望溪看著馮良珠略顯蒼秦的臉色,輕聲說道。
夜色已深,太子營帳內燈火搖曳。嶽老捋著鬍鬚,聲音低沉:\"此次秦家衛在鐵壁關發現著魏裝高手一事,北狄必有反應。要麼裝作無事發生,要麼先發制人。\"
馮世賢聽到這裡,面色陡然漲紅:\"我大魏是戰勝之國,北狄藏匿魏裝高手,難道不該給個交代?分明是議和時間由他們安排,卻在大帳中百般推諉,我們焉能不防?\"
\"馮先生太過年輕氣盛了。\"嶽老輕嘆,\"壺山之戰後,列國已將我大魏視為虎狼之邦。如今兩國剛簽訂盟約,我們若貿然追究,豈不壞了大局?\"
太子拭去額角的汗水,從懷中取出一枚兵符,遞到嶽老面前。嶽老目光一凝:\"這是...\"
\"秦望溪交予我的。\"太子輕聲道,\"她說議和已成,便將兵權歸還。不僅如此,她還請命讓秦家衛分守鐵古山、中嶽城與秦龍城,為我朝練兵。\"
嶽老眉頭緊皺:\"殿下當...\"
\"她已言明,\"太子打斷道,\"讓我派嫡系將軍同往,秦家衛只負練兵之責,不掌兵權。她說...她身體不好,願將秦家衛交予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