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多慮了。”白衣謀士適時開口,“這些人本就是秦氏宗族人,若他們主動找上安國公主,也是情理之中。我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鄭昌停下腳步,目光透過窗欞望向遠處的皇城。夜色中,那片莊嚴的建築若隱若現,彷彿一頭沉睡的巨獸。
良久,他終於轉身看向魯婆達:“子源,此事還需你親自走一趟玄州。即刻啟程,不可耽擱。”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若安國公主只是將人頭送回,便斟酌著與秦家宗族聯絡。若有機會,務必要抓住她的把柄。”
魯婆達面色微變,顯然沒料到鄭昌會讓他親自前往。這是讓他去玄州請罪,也是讓他去承擔安國公主可能的怒火。畢竟,這計策本就是由他所出。
“定不辜負丞相所託。”魯婆達深深一揖,衣袖拂過地面,轉身快步離去。
書房內重歸寂靜,只餘燭火噼啪作響。鄭昌的眼皮一直在跳,心中始終無法平靜。他走到書案前,取出一封陳舊的信件,紙張已經泛黃,邊角甚至有些破損。
這是他當年寫給三皇子的信,字跡依舊清晰可見。那時的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六品官員,為了仕途,不得不在各方勢力之間周旋。
“相爺不必太過憂慮。”白衣謀士適時開口,“我們尚未採取實質行動,安國公主送回人頭,想必只是震懾警告罷了。”
鄭昌將信件收好,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你且坐下說話。”
待白衣謀士落座,他繼續道:“此次與秦氏被逐族人聯手,確實有些欠妥。只是......”
“相爺容稟,”白衣謀士打斷道,“此事未必全無轉機。楚王以為相爺曾是三皇子舊部,暗中效忠於他。若他日楚王登基,相爺便是一人之下。而安國公主握有相爺把柄,她身為女子,不能直接干預朝政,必然要藉助相爺之力。”
鄭昌眸光一閃,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几。書房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的面容忽明忽暗。
“況且,安國公主向來雷厲風行。若真要對付相爺,豈會只是送回幾顆人頭?”白衣謀士繼續分析,“她這是在給相爺一個臺階下。”
聽到這裡,鄭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確實,以秦望溪的性子,若真要動手,必然是雷霆萬鈞之勢。
“先生說得有理。”鄭昌微微頷首,“那便向安國公主示好為上。”
然而就在此時,雲京各大花樓中已經流傳開一封信件。那是鄭昌當年寫給三皇子的書信,字字恭維諂媚,言辭懇切地表達著效忠之意。
這封信是秦錦霞精心挑選的,雖不涉政事,卻足以證明鄭昌曾是三皇子一黨。花樓裡的歌姬們爭相傳閱,有人低聲議論,有人掩口輕笑。
深夜,相府內一片寂靜。鄭昌剛躺下不久,便聽到管家在外急促呼喚。
“出大事了!”管家推門而入,臉上寫滿驚慌,“相爺與三皇子的書信,不知怎的傳遍了雲京城!”
相府書房內,燭火搖曳。管家站在屋中,額頭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
“老爺,這封信現在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管家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慮,“連酒樓茶肆的說書人都在講,連城東最偏僻的小巷都在傳......”
鄭昌坐在書案前,手中緊握著那封信,目光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燭光映照下,他的面容顯得格外憔悴。案上的茶水早已涼透,卻無人顧及。
鄭昌霍然起身,衣衫都來不及整理,遞過信件快步走向書房。“去,立刻請大公子鄭明遠和白先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