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觀望著這一切的巫師們,視野被一幕顛覆認知的奇景所徹底佔據。
僅僅一個呼吸之前,那裡還是熔岩奔湧、熱浪焚天的煉獄。
此刻,那焚盡萬物的狂暴,卻被一種更為極致的力量瞬息抹去。
聲、光、熱,一切感官所能觸及的元素,都在剎那間被抽離、吞噬,歸於一片絕對的死寂。
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幽暗裂淵,邊緣凝結著森然的玄冰,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被銘刻於大地之上。
巫師們的感知,絲毫無法穿透那片幽暗。
震撼,深深地充滿每個人的心臟。
隨之而來的,是無法抑制的……顫慄與擔憂。
而在那座永恆墜落的冰淵囚籠之內。
“這……怎麼可能!”
熔火龍王的咆哮在它自己的意識中炸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它正處於無盡的墜落之中,龐大的元素身軀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引力拖向深淵的更深處。
一個區區六環的巫師,怎麼可能跨越一整個位階的天塹,以如此蠻橫、如此不講道理的方式,將自己強行拖入這片詭異之地?
一種名為“恐懼”的陌生情緒,首次纏上它燃燒的靈魂。
它的地心熔火,是火焰元素的極致權柄。
然而在此地,在這彷彿沒有盡頭的純粹“寒冷”概念環境裡,脆弱得如同一簇凡人的篝火。
更為狂暴、更為原始、無窮無盡的極寒法則,正化瘋狂地撲上前來,貪婪地撕咬、吞噬、熄滅著它的每一分光和熱。
它驚駭欲絕地望向對面,那個與它一同墜落的始作俑者。
那個冰冷的、散發著幽藍色輝光的纖細身影,在這片足以將任何火系神祇都徹底磨滅的極寒法則之地,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她,就彷彿,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
她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懸浮在那,用那雙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眸,注視著它的隕落,彷彿在欣賞一場早已註定的殉葬。
絕望,瞬間淹沒了熔火龍王。
它發出不甘的怒嚎,拼盡全力扇動那已然開始凝滯的熔岩巨翼,試圖掙扎,試圖哪怕減緩一絲一毫的下墜之勢。
然而,這只是徒勞的垂死掙扎。
它每釋放一分力量,這片冰淵施加於它身軀之上的法則束縛與碾壓之力,便會以十倍的強度暴漲!
那侵入骨髓與靈魂的刺骨寒意,更是會以百倍的烈度瘋狂反噬!
每一次掙扎,都讓它離死亡更近一步。
這恐怖的法則,讓它心中的絕望愈發深邃。
在彷彿永恆的墜落與無盡的孤寂之中,它那由純粹火元素構成的龍軀,被那無孔不入的寒冷,從最細微的粒子層面開始,由內而外地,一點一點地凍結、封印、熄滅。
最終,那顆曾經如同太陽般熾熱、驅動著無盡毀滅之力的熔岩龍心,在最後一次不甘的微弱搏動後。
徹底失去了所有溫度,化為了一顆,不會再跳動的、冰冷的熔岩之心。
而在它的對面,露雅,就在這無盡的墜落與純粹的死寂裡,在絕對的冷靜與專注中,平靜地,完成了她通往七環的蛻變。
這是她第二次釋放永墜冰淵。
第一次,她以破碎的冰魔女,將這道巫術完成,而成功自冰淵脫身,她的實力更是獲得質的飛躍。
第二次,面對比冰魔女強大百倍的熔火龍王,只有更深邃、更極致、更接近本源的深層冰淵,才能徹底凍結它的生機,吞噬它那無窮無盡的溫度。
但這也意味著,區區六環的她,在釋放這道巫術的瞬間,便已經踏入了與龍王同歸於盡的命運。
她所能做的,最多是比熔火龍王……死得晚一點。
那深淵底層的引力,對她同樣致命。
唯一的生機,便是在墜落的過程中,藉助這片最完美的極寒環境,在摒棄了一切雜念的絕對冷靜的心智下,完成對自身生命層次的突破——晉升七環。
一旦失敗,若不想靈魂被這永恆的寒冷徹底凍結、湮滅,她便只能放棄這具肉身,化作一抹冰冷的幽靈,重返世間。
那是她無法接受的代價。
……
外界,所有巫師的全部心神,都死死地釘在那片散發著刺骨寒意的冰淵之上。
他們內心的震撼尚未平息,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要壓垮他們精神的擔憂,便已然佔據了上風。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凍結,而後又被拉伸得無比漫長。
每一秒的等待,對他們而言,都如同在冰封的地獄中度過一個世紀。
終於——
那片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拖入永恆凜冬的深淵,其漆黑的邊緣,開始出現了一絲微弱的變化。
那凝實的黑暗,正緩緩地變得透明、淡化,如同消融的墨跡。
所有人的心,都在這一刻,被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隨之停滯。
隨即,他們看到了。
在那片正在緩緩消散的、深邃黑暗的絕對中心,一道渾身披著一層淡淡冰霜的幽藍色身影,正靜靜地懸浮於虛空。
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深邃、冰冷、寧靜,彷彿剛剛從死亡的盡頭歸來,洞悉了萬物的終極。
那雙眼眸,就是這冰淵本身,不帶絲毫凡俗的溫度。
她平靜地,向著現實世界,踏出了第一步。
一步踏出,空間在她腳下彷彿失去了意義。
下一步,她的身影便已然跨越了虛與實的界限,悄無聲息地,落回到那片覆蓋著層層冰霜的現實大地之上。
她那身典雅的巫師袍,依舊整潔如新,纖塵不染。
唯有肩頭之上,殘留著幾點尚未融化的、閃爍著幽藍色神秘光澤的冰晶,宛如星辰的碎片。
她的氣質寂靜而超然,彷彿剛才所經歷的,並非一場撼天動地的生死之戰,而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漫步。
她淡淡地瞥了在場的巫師們一眼。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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