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像一根被精心編織的絲線,完美地指向了鳳鸞宮。
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石二鳥。柔妃這是想利用自己的“病”,扳倒她的死對頭皇后,同時還能向自己邀功,以示忠心。
一切都和白若曦預想的一模一樣。
然而,就在柔妃準備命人去請皇帝,將這“鐵證”呈上之時,一直虛弱躺在床上的白若曦,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別去……”白若曦氣若游絲,眼中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清明,“沒用的……這毒……我認得……”
柔妃一愣:“妹妹,你……”
白若曦看著她,一字一句,聲音輕得彷彿夢囈:“這毒的手法……好像……好像先帝在位時,宮中一位廢妃所中的奇毒……我曾在一本野史上看過記載。聽說,那種毒,是前朝的秘術,早已失傳了才對……”
她沒有提先帝的哪位妃子,只含糊地提了“前朝秘術”。
柔妃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她握著白若曦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那溫柔關切的眼神深處,第一次,洩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慌。
白若曦看在眼裡,心中冷笑。蛇,終於被驚動了。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通報:“皇上駕到——”
皇帝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臉上帶著雷霆之怒。他揮手屏退了所有太醫和宮人,連柔妃也被請了出去。
寢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剛才還病得奄奄一息的白若曦,緩緩地坐了起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哪裡還有半分虛弱。
“演得不錯。”皇帝走到床邊,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皇上謬讚了。”白若曦平靜地回道。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扔在床上:“你的‘病’,是假的。但這‘月見草’,是真的。是朕,讓人放進去的。”
白若曦的瞳孔,驟然收縮。
“朕知道你在查‘飛焰’。”皇帝看著她,目光深沉如海,“朕也知道,柔妃是你身邊最可疑的人。所以,朕便幫你推了一把。朕也想看看,這條養在身邊的蛇,究竟有多毒。”
皇帝……他什麼都知道!
他不僅知道自己在演戲,甚至,他才是這場戲真正的導演!
白若曦第一次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城府,遠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他看似將後宮之事全權交予她,實則,他有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棋盤上的每一步。
“那句關於‘前朝廢妃’的話,也是皇上教臣妾說的?”白若曦試探著問。
“不,”皇帝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幽暗,“那是你的臨場發揮,但……說得很好。好得……超出了朕的預料。”
他的目光落在白若曦的臉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新的、更加濃厚的興趣,“你似乎,總能知道一些,連朕都不知道的秘密。”
白若曦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自己剛剛那句隨口杜撰的話,無意中,觸碰到了一個真正的禁忌。
“現在,蛇已經被驚動了。”皇帝收回目光,聲音恢復了帝王的冷硬,“接下來,就看你這個捕蛇人,有沒有本事,在它咬死你之前,剝了它的皮。”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白若曦一人,坐在那張精心佈置的“病床”上。
窗外,風雨欲來。
白若曦緩緩握緊了拳頭。這場遊戲,從她以為的二人對決,變成了三國鼎立。不,或許,是她與一個她完全看不透的帝王,在與一個龐大的黑暗組織對弈。
而她,既是棋手,亦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