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遠侯府被查抄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曾經煊赫一時的侯府,轉瞬間便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之地。
瑤華宮內,暖意融融,與外面的風聲鶴唳判若雲泥。
白若曦斜倚在榻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爐上的盤扣,臉上瞧不出喜悲。
那名暗衛還跪在殿中,聲音沉穩地彙報著後續。
“主子,鳳鸞宮確實有異動。就在禁軍出動查抄鎮遠侯府,宮中守衛最是混亂之際,皇后身邊的心腹張嬤嬤,換了一身浣衣局宮女的衣裳,悄悄離了宮。”
白若曦的動作一頓。
張嬤嬤,是從皇后宮裡的嬤嬤,忠心耿耿,為人更是低調謹慎,在宮裡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能辦成大事。
“她去了何處?”
“回主子,她去了浣衣局,但並未久留,像是借道。我們的人跟上去,發現她最終去了安樂寺。”
安樂寺。
白若曦的眼底劃過一絲瞭然。
那是宮中安放失寵或是年邁宮妃的地方,說是青燈古佛,頤養天年,實則不過是另一座體面的冷宮。
鳳鸞宮那位,當真是好手段。自己被禁足,手腳施展不開,便想到了借外力。
只是,她想借誰的力?安樂寺裡那些連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可憐人,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繼續查。”白若曦擺了擺手,“本宮要知道,她見了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是。”暗衛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
“娘娘,這皇后都被禁足了,怎麼還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沒完沒了了!”春桃憤憤不平地為主子續上一杯熱茶,“要奴婢說,就該讓皇上把她那皇后之位給廢了,看她還怎麼折騰!”
白若曦接過茶盞,暖意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卻驅不散心底的那一絲寒意。
廢后?
談何容易。
蘇家雖然倒了,但皇后畢竟是元后,是閻澈親自冊封的嫡妻。沒有足以動搖國本的彌天大罪,廢后之舉,只會讓閻澈背上薄情寡義的罵名。
閻澈那樣愛惜羽毛的人,又怎會為了她,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說到底,在他心裡,她白若曦,終究也只是一枚棋子。
一枚眼下用著順手,隨時可以為了大局捨棄的棋子。
她正出神,殿外傳來了安婕妤清脆活潑的聲音。
“姐姐!我給你帶好東西來啦!”
人未到,聲先至。
安婕妤像只快活的百靈鳥,提著一個食盒就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無奈的惜容華。
“你慢些,仔細腳下。”惜容華嗔怪地拉了她一把,才對著白若曦行禮。
“快坐。”白若曦臉上露出笑意,殿內的沉悶氣氛被安婕妤的到來衝散了不少。
“姐姐,你聽說了嗎?鎮遠侯府那老匹夫,全家都被下了大獄!真是大快人心!”安婕妤獻寶似的開啟食盒,取出一碟晶瑩剔透的牛乳菱粉香糕,“我特意讓小廚房給你做的,去去晦氣!咱們今天可得好好慶祝慶祝!”
惜容華看著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白若曦說道:“姐姐別聽她的。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是要小心。我聽說,皇后在宮裡,非但沒有吵鬧,反而平靜得很,每日裡除了抄錄佛經,便再無旁的事。”
“這就叫高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安婕妤捏起一塊糕點,煞有介事地分析道,“她這就是裝可憐,想讓皇上心軟呢!”
白若曦但笑不語。
裝可憐?
不,一個被打入塵埃還能保持平靜的人,不是心如死灰,便是……胸有成竹。
皇后顯然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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