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橋在不斷的延伸著,但進度並不快。一開始一切順利,但是隨著浮橋的延伸,經受水流的衝擊力度也越來越大,難度也成倍的增加。
此處河道水流湍急,在上游匯聚了幾條支流之後,水流比之天渡渡口不可同日而語。莽莽河水宛如巨龍流過,表面看著平靜,但衝擊力極大,河道也越發的深遂。這讓離岸二十步之後的浮橋搭建簡直成了一場噩夢。
兵士們用繩索拉拽著木排就位,在抖動搖晃的木排上完成拼接。即便拼接成功,整個浮橋也被水流沖刷向下遊彎曲形成巨大的弧形。兵士們不得不用粗大的繩索在浮橋上游岸邊進行拉扯,以確保浮橋能夠保證向前的方向。
數以百計的兵士拉拽著木排,繩索繃的筆直,不斷的發出嗡然之聲,似乎隨時會斷裂,危險之極。每安裝好一道浮橋,便要以數根繩索斜斜拉向岸邊固定,作為浮橋的拉索,保證穩定。繁瑣之極。
但即便如此,這種辦法也越來越吃力,隨著浮橋的延伸,衝擊力越來越大。拉拽浮排的繩索有三四根加到了七八根。兵士也由一兩百人則加到了六七百人。每一片木排的憑藉都變得越來越困難。
期間,魏軍兵馬進行了數次滋擾。大量的弓箭手猛然衝鋒到對面河灘上,大量的弓箭激射而至,將搭建浮橋的姚秦士兵射成馬蜂窩。雖然他們自己也遭到了城頭姚平兵馬的射擊,死傷了不少人。但每一次的打擊,都讓搭建浮橋的兵士全部被射殺,也耽擱了大量的進度。
直到午後未時時分,浮橋尚未搭建完成三成。看起來今日想要完成是不可能的了。
傍晚時分,一隊數千人的騎兵從蒙坑方向回來,那是接到稟報的拓跋珪率親衛騎兵趕回了柴壁。拓跋順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拓跋珪,拓跋珪也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顧不得奔行百里的疲憊,拓跋珪趕到了岸邊檢視情形。浮橋的進度已經近半,秦軍兵士正以堅強的毅力進行著這場工程。而近河的河灘上,魏軍衝擊之後留下的被射殺的人馬已經有七八百之多。西城城頭的床弩和強弓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威脅,讓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浮橋往前延伸。
“陛下,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遲早浮橋會貫通。屆時城中之敵必然出城突圍,而對岸的兵馬也會過河接應。一旦他們守住城西區域,則我們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走。得想辦法破局才成。”拓跋順稟報道。
拓跋珪眯著眼看著暮色中的河面情形,沉聲道:“你有何打算?”
拓跋順道:“我後續攻城器械和步兵已經抵達,莫若發起攻城,趁著浮橋尚未搭建完畢,一舉攻下柴壁,將城中兵馬殲滅。那樣對方圖謀便也落空。”
拓跋珪沉吟半晌,搖頭道:“不可。此刻攻城,正中他們下懷。他們已經是籠中困獸,正巴不得我們與之血拼。即便攻城成功,我兵馬必也付出巨大代價,這不是朕想要的結果。朕需要更明智的做法,不給他們拼命的機會。”
拓跋順點頭不語。他明白拓跋珪的意思。姚平的兵馬已經是囊中之物,只要困著他們,他們必死無疑。除非對方主動出擊突圍,那也是魏軍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因為魏軍騎兵將在開闊的城外獵殺他們,而付出的代價最小。若是發起攻城,則是另外一種情形,必然付出大量的死傷才能得手。佔據巨大佔據優勢的情形下,卻要以搏命攻城的方式作戰,拓跋珪顯然是不肯的。
拓跋珪觀察著河面許久,突然沉聲道:“傳令,撤兵。”
拓跋順一愣。問道:“撤兵?”
拓跋珪點頭道:“對,撤兵。依舊圍困城池,只留少量兵馬在此監視。”
拓跋順不明其意,茫然道:“那豈不是放任其浮橋搭好,讓他們得以逃脫?”
拓跋珪冷笑道:“入口之肉,豈有放過之理?他們不是要建浮橋逃走麼?那便遂了他們的意。浮橋建好之時,城中兵馬必然出城撤離。到那時,嘿嘿……便讓他們知道我的手段。”
拓跋順雖然不解,但知道拓跋珪必想出了妙計。遂下達命令。大批魏軍騎兵撤離西城,回到營地之中。只留少部分騎兵在此遊弋。
城頭姚平等人見狀,也是頗為詫異。但此刻也無暇多想。既然對方撤離,則浮橋和順利搭建,那總是好事。於是命城頭兵馬嚴密監視魏軍動向,隨時稟報。
一夜過去,一切平靜之極。天明時分,秋陽高照。大河上迷霧散去,浮橋的建造已經接近尾聲。距離河岸只有二三十步的距離,而且已經到了近岸的水勢平緩區域。浮橋上的兵馬正在全力將數十片木排拉扯向前,密密麻麻的繩索橫跨百步的距離固定在對岸高處,形同蛛網一般。浮橋在水流的作用下抖動扭曲,顯得頗不平穩。但一旦連線到東岸固定之後,繩索綁牢之後,便會穩定下來。雖未必能保持一年半載,起碼應付短時間的渡河是沒有問題的。
越是這種時候,姚平等人越是緊張。城頭弓箭手繃緊了神經準備射擊,城門內側狄伯支率領的一萬精兵更是做好了出城衝擊的準備,應付對方必然會發起的最後的衝擊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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