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風玲瓏的眼裡,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條小溪。
充其量也只是爆發了山洪,就算再兇猛的山洪,也不可能漫過一條大河。
而她,就是一條大河,能夠容納甚至吞沒無數山間小溪。
王賢沒有出劍,他不想撲進風玲瓏這條奔湧的大河。
於是,他替眼前的女人找到了一個落腳之處,身化清風,往皇城外而去。
再次睜開眼睛,不光是王賢,連著風玲瓏也一愣,兩人齊齊發出一聲感慨。
甚至,王賢眼眸還發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
兩人竟然來到了城外的雲霧山莊,眼前這裡已是銀裝素裹,雪花紛紛。
望著被掩埋在風雪中的殘垣斷壁,望著眼前這一座在風雪中瑟瑟發抖的雪湖,風玲瓏怒了。
這裡曾是她花了十數年心血,修建起來的家園,沒想到,卻被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一手毀滅。
就算將王賢千刀萬剮,她也無法解恨。
跟風玲瓏不同,王賢的臉頰顯得有些蒼白,神情卻依然如皇城之巔那般平靜。
在他眼裡,世間原本沒有對錯。
錯的是青衣樓的殺手不該來追殺胡可可,不該在追殺胡可可的時候,連他也想一併殺了。
他是一個怕死的人,從最初在鳳凰書院,被司馬珏父子陷害,差一些死在那高臺之上。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非常惜命。
為了活著,他不惜跟四大宗門斗。
與天鬥,甚至跟巨龍城的城主大人鬥,跟神龍谷的大長老斗。
眼前一座青衣樓,於他也說,實在算不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呼嘯。
一時寒風狂舞,黑髮飄飄,白衣獵獵。
手中的黑劍,指向前方,衣袖在風中如戰旗一般飄蕩。
冷冷喝道:“若不是你的手下去月亮城追殺我,若不是他們在荒原上想要殺死我的胡可可,我又何必來此?”
“放肆!”
風玲瓏一聲怒吼,一身恐怖的靈力如雪山一般往四下轟來。
手中靈劍,感受到主人的召喚,“鋥!”的一聲,刺破風雪,剎那斬出,向著站在廢墟中間的王賢斬來。
“鋥鋥鋥!”
埋葬於廢墟之中無數的刀劍,破開冰雪,破風而出。
數不清的刀劍在風雪中發出鏗鏘的摩擦聲。
在山間此起彼伏,王賢於是知道,這些都是當日踏破雲霧山莊,斬了那些殺手長老留下來的刀劍。
卻在這一刻,在青衣樓主人的召喚之下,剎那自廢墟的泥土之中出飛。
風雪飄飄,都比不上數百的刀劍剎那出鞘。
甚至在這一刻,王賢腳下的冰雪大地,也在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一片廢墟的風雪之中,充斥著風玲瓏那憤怒、近乎瘋狂的磅礴的靈力。
無數刀劍,受到青衣樓主的召喚,自四面八方而來,如閃電一般,轟開冰雪,刺破寒風,往王賢而來。
眼前如此一幕,王賢深吸一口氣。
收回黑劍橫於身前,一聲呼嘯之下。
身前身後的風雪剎那間化為雪霧,不,比雪霧還要迷幻,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有一種混沌的感覺,對,就是混沌。
數以百計的刀劍,驟然從廢墟中的冰雪中破空而出,如數百個無視生死的修士,向著王賢撲了過來。
剎那之間,風雪中組成一個龐大的劍陣,遮住風雪,挾著濃濃的死亡氣息。
殺氣騰騰,這是刀與劍的世界。
白衣飄飄的青衣樓中,統領著這刀與劍的世界,以一方世界之力,向著廢墟中的少年斬來!
當眼之下,王賢便立於千百劍前。
而這一刻的王賢,卻沒有去看眼前的情形。
甚至他也沒有去呼喚天地之力,彷彿下一刻,這千百劍就在斬進他的世界。
電光石火之間,他連風玲瓏都沒有去看。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學會了一招劍式。
那就是,看不懂對方劍招的時候,便不看。
你斬你的萬千劍,我只管斬出我手中之劍。
而當下的風玲瓏,已經召喚了千百劍,合著自己斬出的一劍。
一劍,也是千萬劍。
只是為了斬落風雪中,少年的人頭。
如果胡可可和慕容婉兒在此,就會發現雲霧山莊這一剎那,到處都是刀劍。
劍意縱橫三萬裡,只為了斬王賢一劍。
她甚至已經預判了王賢手裡的一劍,不敵自己斬出的千百劍,這一方世界,沒有人能擋下她的千百劍!
就像,人定不能勝天。
當下的她,手裡握著靈劍,就像是握住了王賢的脖子,握住了少年的命脈。
一聲怒吼,手裡斬出的那一道絕世劍氣,挾著千百劍,斬向王賢。
伴著一聲喝斥:“你死了!”
......
王賢沒有去看,他也看不清楚敵人究竟斬來了多少劍,每在劍人斬向自己何處。
他甚至沒有使出師尊白幽月教他的一劍問天。
一劍成陣,這是他見過最強的一劍。
在他看來,甚至比四大宗門的長老,在斷龍山上包圍,襲擊師尊的那一天還要可怕。
於是,他不再猶豫。
不再橫劍,因為他的面前再無金陵皇城前的那一堵牆,也沒有崑崙山下的那一道大陣。
剎那之間,他用手中這把黑劍,一把世間最邪惡的魔劍,在身前的風中畫了一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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