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拿著就拿著。”謝桂花頭一回敢跟人生氣,而且還是對一個陌生人,還是個軍官。
又不能直說原因,不然就是當面兒坐實了自己在搞封建迷信:
“咱村兒這個月刮巽風,跟你犯衝。”
說完將那紅繡囊往江軍的褲兜一踹,扭頭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之前江軍沒有留意過她,現在瞧見她走路也一瘸一拐,還以為她也是長期有腿疾。
難道是腿疾治不好,就信了這套,瞧見自己的腿也一樣是瘸的,於是起了共情心。
“真有意思的姑娘。”江軍沒有感覺她在冒犯自己,反而還感覺這人,挺有意思。
協商大會在公社食堂裡召開,外村的生產隊隊長李向陽帶了倆青年一起過來。
本村就是劉剛和會計李紅衛,另外還把偶然來隊裡抱木材回家倒騰農具的建軍給留了下來,叫他在旁邊幫忙記錄。
“咱們北崗村一致決定,在東村留到十一月中,那一茬兒小蘿蔔和小洋芋收成了,咱們就回北崗村。”李向陽這麼說道。
劉剛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但也只能表態:
“本村約六成的村民達成了一致意見,就是你們的立即回你們村,剩餘那四成對你們的留置沒有意見,但他們是少數,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
“我能理解東村的多數意見為啥是讓咱們走,就是因為咱們每天都在挨家挨戶地討口子嘛,”李向陽慢條斯理的說道:
“團長同志,既然鎮上要求你們來安置咱們,您不如別費那功夫了,給咱們賑濟些口糧不就行了?”
“有了口糧,咱們就不用在東村挨家挨戶地討口子,這麼一來,東村的村民就不會再鬧意見。”
“那實驗田是咱們辛辛苦苦開出來的,咱們不可能就這麼不要了,全指著這一茬兒收成換棉襖過冬了。”
江軍負責的農場,大部分收成是要上繳國家的,但農場可以留一部分作為口糧和儲備糧。
儲備糧已經被鎮裡要得幾乎空了。
但農場有一萬多加盟隊員,每人捐出來三斤,就能把北崗村集體索要的賑濟糧給齊。
而且冬小麥已過了播種時節,真把他們安置到農場的話,也是啥也做不了,要解決的核心問題還是吃飯的問題。
最後江軍決定讓北崗村繼續留在東村,他負責調集口糧過來。
意見達成一致後,農場過來的兵團成員就開始收拾帳篷準備撤離。
楊舒芬一大早就蹭著大兒子的車去鎮衛生站。
早前跟人家院長見過面了,也說了自己的意見,這麼多天過去,他那邊總得有動靜了。
結果就是這麼巧,楊舒芬剛來到衛生大院門外,那陳東明也過來了,為了視察大肚子病的蔓延情況。
“哎喲,楊阿婆,這麼巧呢,”陳東明很主動地朝楊舒芬湊過去,一湊到臉前,剛才的嚴肅也不見了,而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這頭風疼得要緊,實在折磨。”
“楊阿婆,早前您叫咱做的事兒,咱都已經安排下去了,東風湖農場的人去你們村兒了吧?問題解決了吧?”
“是不是該您履行口實了?”
楊舒芬對他的話音充耳不聞,只是繼續往大院裡走。
保安不僅沒攔著,反而還主動過來要給楊舒芬引路,引她到院長的辦公室。
堂堂鎮長,這麼糾纏一個農村老阿婆,實在有失身份。
陳東明只能眼瞧著楊舒芬往看病大樓裡走。
尋思,難道是那江軍沒把事兒辦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