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三個月學徒期,一個月也能拿五十塊錢?”
“但是一天得做十二小時,而且晚上經常加班,加班就不好趕夜路回家,就得住廠裡
朱事成也是託要傳話的福,今兒能早早下班回村。
工人表面瞧著風光,叫人羨慕,實則肚子裡藏了多少苦,也就自己知道。
謝建國感覺他的人生算是否極泰來了!
自己捧上了鐵飯碗,親弟也有正經事做了。
楊舒芬不動聲色地默默為兒女做著安排,趁著高興和出於感謝,還留朱事成在家一起吃了頓大米飯。
謝建國高興的整夜睡不著,興奮得翻來覆去。
不過明天就能去上班,他逼自己別瞎高興了,趕緊睡覺。
……
西村的何家,日子過得比以往滋潤了不少。
即便頓頓大米稀飯,裡頭好賴撂足了紅薯塊兒。
晚飯時分,朱牡丹將燒好的一盆紅薯稀飯端上飯桌,何躍就猴急地搶過勺子,將沉在底下的厚米一勺勺往自個兒碗裡盛。
何翠花也想吃厚米。
然而朱牡丹一個無聲的眼神,她便自覺地用勺子去盛紅薯,給自個兒盛了滿滿一碗紅薯,米粒子也瞧不見幾顆。
這時候朱牡丹就會流露出欣慰的微笑,不吝誇張地誇一聲“閨女真懂事”。
吃完晚飯,何花蘭還得跟父親一起去偏僻的地界兒做農活,悄摸地開闢幾分私田,再將洋芋和紅薯給種上。
回到孃家的這些天,頭幾天好過,但後頭就越來越不好過。
紅薯是能吃飽,可光吃紅薯的話,胃裡就老是反酸還燒心,走三步就吐兩口酸水兒。
藉著慢條斯理吃晚飯的由頭,儘量磨蹭得晚一些再去做農活。
吃大米稀飯填肚子的弟弟何躍卻還不滿意,這會兒手腳亂踹地哭鬧要吃肉。
何國慶一向寵著老何家的獨苗苗,這年間吃肉難啊。
但再難他也能想著辦法。
想著很久以前自己年輕時還沒有公社那會兒,村裡的張老頭是有名的獵戶,後來搞公社了,不許打獵了。
但打了半輩子獵的張老頭哪可能消停,興許隔三差五往山裡鑽也沒準兒。
沒準兒家裡還有臘著的野味呢。
於是何國慶抄起蛇皮袋,往裡頭裝了三十斤紅薯,趁夜背拐著去了趟張家,打算用三十斤紅薯跟張老頭換三斤肉。
張老頭老了,腦子已不那麼好使,但他兒子可還年輕著。
想拿三十斤紅薯換三斤肉,做夢呢,一斤,最多一斤,想再多您還是回吧。
在張老頭家一頓嘀咕拉扯,最終小張勉強同意用一斤半臘兔腿,換下這三十斤紅薯。
只是何國慶前腳滿意而去,後腳,張家父子就相互嘀咕上了:
“村裡的莊稼遭蝗蟲吃了個乾淨,他哪兒弄來的這麼多紅薯?”
“兒,你趁著月黑風高,摸去何家瞧瞧情況。”
張元寶在田埂裡一直捱到了後半夜,才終於等到何家屋裡熄燈。
不過何家屋裡熄燈前,他偶然瞧見何國慶父女兩扛著鋤頭從南邊走出來。
二半夜扛鋤頭,太可疑了!沒準兒是投機倒把呢。
等到機會翻進何家土牆的張元寶直接摸到了在院裡的灶房。
此處有地窖,用來存洋芋和紅薯。
這倆東西囤放著會散出來毒氣,幾眨眼功夫就能將一個成年人撂倒,所以不能收睡覺的屋子裡。
悄摸摸到地窖的木門後,開啟。
張元寶屏住呼吸擦亮一根火柴。
火光亮起的剎那,他差點當場驚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