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鬧出了啥么蛾子破壞了穩定,隊長的帽子就要被摘掉。
“剛子,那藥茶煮好了嗎,快給我端來。”
憂愁間,他老爹劉洪福還以為他在灶房裡忙活煮藥茶,大聲催促。
劉剛都把藥茶的事兒給忘了,早前在謝家拿了一筐鮮的豬毛菜,一筐看著多,實則一天煮兩頓的話,兩天就用完了。
劉洪福等半天不見動靜,於是撐著老腿兒自己走出來,瞧見兒子只是在發呆,啥正經事也沒做,他不禁脾氣毛躁的開始碎嘴子:
“你爹我好不容易舒坦兩天,你就開始撂挑子,見不得你爹舒坦是吧?”
“好不容易有個有用的藥湯喝喝,這兩天腦殼可算不疼了,你……”
劉剛腦殼裡壓著個“孝”字,不敢頂撞老爹,只能藉著去謝家拿豬毛菜的由頭跑了。
時值傍晚,謝建國蹬著嶄新的二八槓下班回家,這一幕剛好被劉剛瞧見。
他肚子裡尋思,眼下正是全村難捱的時候,謝家居然有餘錢買二八槓子?
“媽,廠長叫您明兒去廠裡一趟呢。”
“是嗎,看來那樹菇煮紅薯葉,你們廠長愛吃,這是還想吃呢。”
劉剛來到謝家院子外頭,剛來到就聽見他們母子的對話聲。
他肚子裡又開始尋思,紅薯葉?村裡可沒種。
呵呵,原來你謝傢俬底下一直在投機倒把!
“咳咳!”
劉剛一聲清嗓。
楊舒芬手頭上在忙活鍘草藥,灶房裡熬糞坑似的苦臭氣沖天。
謝桂花臉上綁著塊摞好幾層的粗麻布,一會兒跑出來一趟換口氣。
“這是來拿豬毛菜的?”
劉剛臉上的來者不善,楊舒芬佯裝沒瞧見。
撐著膝蓋站起身來,進屋去背了一大筐子豬毛菜出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最軟,這麼一下子,劉剛也不好意思開口指責他們私底下投機倒把了。
“媽,你這老是給旁人辛苦,這一筐子咋的也有三十斤吧?”謝桂花終於憋不住了,因著這些天以來,幾乎每天都有人過來白拿的:
“就是一分錢一斤,三十斤也得三毛錢了,況且還是您辛辛苦苦從山上採揹回來的。”
楊舒芬等閨女牢騷完之後,才用眼神示意她消停。
劉剛聽見這話,心裡就是更加的不好意思,尷尬的抬手撓著自個兒脖子:
“我爸說這啥子豬毛菜,喝著有用。”
“嗯,”楊舒芬隨和的搭腔:
“你爸那是頭風了,喝這個能驅頭風,驅一驅就不頭疼了,喝完再來拿,咱家裡還有。”
不知為何,劉剛感覺楊舒芬慈祥的就像自己的親長輩,也確實,他爸媽都是脾氣暴躁的,而楊舒芬總是這般慢條斯理,向來不跟人大聲說話。
於是鬼使神差的就將肚子裡的壓力,發牢騷似的跟楊舒芬說了說。
他在愁生產隊開工的事兒,以及村裡的口糧撐不到年底這要命事兒。
“感覺楊大娘您是個有主心骨的,這趟鬧災,村裡各家各戶都在慌,您倒不慌的,要不,您說說您的看法?”
楊舒芬隨和的笑著,嘴唇子不動聲色的蠕動起來:
“叫各家各戶在自個兒的屋前屋後開闢三分田種紅薯唄,這麼一來,口糧有了,也不妨礙責任田的耕種。”
“那咋行!不行的!開私田屬於投機倒把!”
“哦,那就餓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