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順著方才的方向沒命地跑,心簡直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泛著壓不下去的愧疚。
自己畢竟從陸定淵那賺來了不少銀子,小桃的病也全是靠著他才有了現在的轉機,更何況他平日裡雖總是不怎麼尊重自己的意思,也有過欺辱她的時候,可好像也罪不至死……
沈枝意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頭:不能這麼想,沈枝意,不要多管閒事,你新置的宅子還沒來得及去住,小桃也還等著你,不能這樣冒險!
她緊緊攥攥著拳頭,咬牙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只管逃跑。
可她越是故意不去想,剛剛陸定淵擋在她身前的畫面越是控制不住地出現在她的腦中。
腿突然像灌了鉛一樣沉,沈枝意憤恨地給了自己一下。
“沒出息,少管閒事都做不到,死了也活該!”
她隨手抓起一捧沙土揣在懷裡,又尋了根粗壯的木棍防身,這才拔腿往回跑。
可越靠近她的心便越慌,方才的打鬥聲竟是一點都聽不見了,該不會陸定淵已經支撐不住,被……
想到這,她加快了些步伐:“陸定淵,你可千萬得撐住,別讓我白白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回來救你!”
直到靠近方才那處,沈枝意才放緩了腳步,藉著茂密的枝葉擋著自己挪了過去。
方才那個黑衣人身手利落,斷不是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夠匹敵的,千萬不能被他發現,還是少出些動靜為好。
沈枝意摸索著走了了半天才見到陸定淵二人的身影。
陸定淵的長劍已經斷了,連呼吸都變得越發微弱,似乎倚著樹幹站在那兒就已經耗盡他最後一絲力氣。
黑衣人背對著沈枝意,話卻一句不落地傳進沈枝意的耳朵:“陸定淵,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把證據交出來與我們為盟,還是負隅頑抗。”
陸定淵已經沒有了開口的力氣,只嗤笑一聲,看著他的眼神如同看向一具屍體,明明處於劣勢卻依舊難掩傲氣。
黑衣人見狀大笑起來:“好!陸定淵,我敬你是個男人,便給你個痛快!”
他舉起刀便要衝著陸定淵劈下去,沈枝意想也不想便從草叢中衝了過去。
陸定淵的雙眼在捕捉到她的那一刻瞬間睜大,迸發出驚人的光彩,可那光彩轉瞬即逝,盡數被擔憂替代。
“跑……”他開裂的薄唇開合,並未發出聲音,沈枝意卻看懂了他在說什麼。
他讓她跑。
這一刻,沈枝意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的多管閒事。
沒空顧及陸定淵的話,沈枝意趁那黑衣人扭頭的一瞬間將手中的沙土盡數對著他的臉揚了過去。
“該死!”
黑衣人一時不察被迷了眼,咒罵著拎起砍刀混亂揮舞起來。沈枝意找準時機對著他的後腦猛的一敲,一聲悶響,高大的男人立刻便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沈枝意後退兩步,手中的木棍掉落在地上,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我殺人了……”
“陸定淵,我是不是殺人了……”她雙手顫抖得厲害,陸定淵踉蹌著上前,握著她的手將斷劍狠狠刺入黑衣人的心口。
鮮血噴湧,他將沈枝意圈進自己並不溫暖的懷裡:“是我逼你的,是我殺的人,不是你。”
眼皮沉重得睜不開,陸定淵的頭垂落在沈枝意頸窩,聲音啞的像是破舊的風箱:“一直往東走,一個時辰便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