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
這個從生活裡消失許久的名字再次出現,這才終於喚醒了沈寶珠的記憶。
自上而下仰視著面前的人,沈寶珠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心慌,下意識退後半步。
“你是沈枝意?你不是被我娘賣去煙柳巷了嗎,怎麼會在這?”
沈枝意和她同為沈家的小姐,自小一起長大,但她對沈枝意卻向來厭惡至極,幼時爹偏愛柳姨娘,沈好吃好玩的都想著她沈枝意一個低賤的庶女,過得都快趕上自己了。
稍大些後在學堂裡,沈枝意又學什麼都比她快,生的也是個狐媚子樣,學堂裡的公子少爺各個圍著她轉。
好不容易後來爹識破了柳姨娘的低賤本性逐漸疏遠她們母女,又逢柳姨娘去世,她和娘立刻便將沈枝意趕了出去,還叮囑人牙子一定要把她送去最髒最差的地方。
她以為沈枝意早就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這麼乍一見竟是沒認出來。
沈枝意見她滿臉驚訝,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姐姐看見我好好的,似乎有些失望?”
沈寶珠回過神來,嗤了一聲:“有什麼好失望的,看你如今的打扮,約莫是勾搭上了哪位恩客替你贖了身做個賤妾吧?”
“你倒也算有幾分本事,果然娘說的沒錯,你生的這張臉天生便是伺候男人的命。”
“我就不一樣了,沈家嫡出的大小姐,隨便一個上門提親的都是先和人家的公子,等以後是要去做當家主母的,想想就累的不行。”
她頗為驕傲的甩了甩帕子,語氣中滿是炫耀和得意。
沈枝意扯了扯唇角,忽然覺得無趣起來,她和一個滿腦子男人的人較什麼勁呢?
再說,陸定淵還在外頭等著她,耽誤久了那人又該陰著個臉讓大家都不痛快了,倒不如早些回去。
夥計此時正好端了些零食過來,沈枝意坐回椅子上開口喚住他:“不用忙活了,方才我看的那件鵝黃的衫子幫我包起來吧。”
“得嘞!”
那衫子是上好的蠶絲料子,價格昂貴,夥計自然歡天喜地的要去,沈寶珠一個眼神,元寶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慢著,那件衣裳我們小姐要了。”
夥計有些為難地頓住:“可是那位小姐先說的……”
“你聾了?我說我們沈小姐要了!還不去包起來?”元寶叉著腰叫嚷著,惹的周圍的客人頻頻側目。
沈枝意還沒來得及言語,沈寶珠便上前圍著她轉了一圈:“看她這一身也沒個值錢東西,你敢賣給她,倒不怕她付不出銀錢來?”
沈枝意摳門,幾乎沒在打扮上花過銀子,身上穿的戴的無一不是陸定淵賞的,價格自是不菲。
只不過沈寶珠一向喜愛那些浮誇繁複的打扮,沈枝意的素雅風格在她看來就是寒酸至極。
沈枝意暗自嘆了口氣,聽說她那個爹又升了官,想來應是有錢了不少,怎的這沈寶珠還是這般沒見識?
“看什麼?”沈寶珠抱著胳膊嘲諷道:“你若是不服,便叫你那個駢頭來替你付賬啊,你自己出來,怕不是他是個傻的呆的,或是乾脆醜得見不得人吧!”
“大膽!”
一道怒喝嚇得沈寶珠打了個激靈:“當街喧譁,言語粗鄙,成何體統!”